“有大人在，秦国自当有芊红挥洒之所。”</p>
白芊红笑语嫣然，对此不以为意，如今诸夏即将归一，真正的鬼谷弟子尚且如此，何况自己乎？况且，跟在大人身边，也足以施展所学了。</p>
“它日攻齐……，本侯这个上将军的位置，你为之。”</p>
周清也是一笑，颔首以对。</p>
“多谢大人。”</p>
白芊红欢喜。</p>
“在那之前，你也当协助本侯料理四郡要务，在攻齐之前，本侯要奠就四郡一体发展的根基，接下来也不轻松。”</p>
周清单手在身下的马匹头上点动，旋即，速度扬起，身侧三骑快速跟随，前来的时候从南郡江陵出，直入楚国鬼谷之地。</p>
而今却是要行进另外一条路，数日后，南下入江水，乘商船溯源而进，直入南郡与云梦大泽相交之所在，那里，此刻亦是一处繁闹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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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着中枢而出的李斯、姚贾二人相迎，燕国使者一行人很是安稳的从上党行入河内，行入关外，行入函谷关，行入关中所在。</p>
一路行进，韩申在马车之内，遍观秦国关内，宽阔的驰道两旁，村野遍布，春日大起，春耕正如火如荼一般的展开，田亩之上，尽皆劳作之人。</p>
道路两旁，亦是有些大量有序迎送燕国特使的妇幼老儒，整洁宽阔的官道，被密如蛛网的郑国渠的支渠毛渠分隔成无数绿色方格的田畴。</p>
“秦国之强大，不无道理。”</p>
宋如意瞥了一眼，轻言落下。</p>
“唉。”</p>
韩申轻叹一声。</p>
秦国之暴政、暴虐传荡山东诸国久矣，自己见之也不甚多，于眼前景象，亦是不自觉令心间深处的印象变换一二。</p>
宋兄之语，自己也是认同，目下诸国，秦国最强，从关中一隅可得之全貌，起码他们从燕国一路西行，唯有秦国所治所在最为安稳。</p>
“赵国之路，秦国郡府诸般文书落下，颇有将赵国往昔风华彻底湮灭之举，文字、语言、祭祀……诸般按照崭新的规程。”</p>
“诚如是，五十年后，赵人何在？”</p>
对秦国施政刚有所改观，又念及在赵国所见种种，完全是一种不仅仅将赵国从诸夏舆图上抹去，更是要将赵人从诸夏中抹去。</p>
一两代之后，赵人不存，诸夏更是没有半点赵国的痕迹，不亦悲乎？</p>
赵国这般？</p>
韩国其非如此？</p>
果然燕国被秦国攻灭，更是如此！</p>
大周平王东迁以来，诸国并起，楚人尚武擅歌，秦人勇猛不畏死，赵人游侠仗义，韩人礼仪风华，魏人商贾横行，齐人……</p>
诸国各有风华，诸国各有特色，诸国各有独到之处，以秦国现在施行之策，岂不是诸夏一般无二，岂不是只存在秦人一种？</p>
那该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景象？</p>
“秦国行法家，百年前，卫鞅的齐俗论便是如此，风俗不一，言行不一，其心不一。”</p>
“秦王嬴政笃信法家，韩非之策，亦是如此。”</p>
宋如意又如何看不到？</p>
但心间深处，对于那些自己并不在意，一个人的品行是秦国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那种恣意快哉、仗剑行走诸夏的感觉自己很喜欢。</p>
可秦国不允许。</p>
所以，宋如意觉得这很不好。</p>
韩申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待在马车之中。</p>
“这里便是骊山，传闻秦王嬴政的陵寝便是在这里，人……还真不少。”</p>
一日过后，驰道路过骊山，宋如意倒是饶有兴趣的看向远处，那里有许多人劳作，木材、石料……成车的运送骊山深处。</p>
忽而未几，眉目为之一挑。</p>
“秦法太过于苛刻了，儒家有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些人……太过了。”</p>
宋如意很是的摇摇头，眼眸深处，直接浮现一群群没有鼻子的赭衣刑徒，在远处的山坡上艰难的劳作，看着很是令人同情、心酸。</p>
“这就是秦法！”</p>
“秦人不觉无鼻之丑！”</p>
韩申沉声道，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先前曾有些动摇的内心快速的为之平静下来，这或许才是秦法的真正面目，暴政、杀戮……</p>
纵然强大无比，韩申也是蔑视的，自己所行之时……再无半点动摇，更添三分坚定。</p>
骊山这里，已然临近咸阳，看着那群黔首、劓刑的劳作之人，韩申心中不忍，喝道一声，直接以玄功之力，封闭六识，闭目苦修。</p>
不再看那些令他生出尴尬的盛景，不再听那些热烈木讷而又倍显真诚的喧嚣呼喊，一直到车驾行入咸阳，行入使者之馆，直到宋如意送走李斯一行人。</p>
韩申才徐徐从马车上走下。</p>
“韩兄，今晚秦国相邦熊启要在馆中为我等举行洗尘之礼，你觉如何？”</p>
宋如意还是第一次来到秦国咸阳，来到这里的国馆，一切都是很好奇的样子，听着刚才李斯等留下之人言语，很是希冀的看向韩申。</p>
此行重任，乃是谋秦。</p>
无论功成，他们怕是都难以走出咸阳宫了，在那之前，宋如意觉得自然要将世间的一切之物享受一番，秦酒、秦女……自己还没有享受过。</p>
果然如此，赴死无碍。</p>
“你去吧。”</p>
韩申摇摇头，并无那般心思，摆摆手，走向远处。</p>
“这……，韩兄，何必呢？”</p>
宋如意叹息一声，见状，也不在多说什么。</p>
韩兄如此，但诸般礼仪自己还要前去的，否则，便是要惹人生疑了。</p>
是夜，韩申没有出现，副使宋如意代韩申出行礼仪，一见秦国诸般重臣，当然，相邦熊启并未出现，前来者，不过秦国廷尉、丞相而已。</p>
“三四之月，正是咸阳之外游玩之时，诸般胜景甚多，郊野上，柳絮飞雪更是如此，期时，使者诸人可有意乎？”</p>
不大的厅殿之内，诸人相对而坐，一番精致编排的舞曲、酒宴之后，李斯笑语，看向宋如意，大王已经有王令下达，对待燕国使者，一切礼仪为上。</p>
当然，这也是应该做的。</p>
“丞相说笑了，我等奉王命而来，岂敢耽搁正事乎。”</p>
宋如意摇头大笑。</p>
左右而观秦国重臣，倒是不显盛气凌人之样，令宋如意觉得很满意，不然，自己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将死之时，宋如意并不惧怕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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