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宗皇帝原来还很委屈,觉得暴君没有朕这个暴君,谁收西北谁平东南一群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百无一用还屁事贼多的酸儒,打胡人的时候没见你们哪一个冲上去了,朕为社稷除奸邪,你们倒是一个个都废话贼多了
武宗皇帝习惯了用杀人解决问题,事实上,他能爬上那个帝王之位,该杀的,不该杀的只要他觉得挡了自己路,或者以后可能会挡了自己路的,基本上能杀都杀了。
最开始的时候,羲悦还会劝他,砍人砍到最后,连羲悦都不劝了,再到最后,羲悦干脆连话都不与他说了。
武宗皇帝一直都不太能理解,只觉得妹妹太妇人之仁了,不先动手不直接杀人不斩草除根那当初死的就不是他们,而是我们了
武宗皇帝犹且记得,屠了荣国公府满门那天,羲悦特别失望地看着他,问他“哥哥,你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模样了呢”
武宗皇帝当时觉得特别莫名其妙,心里隐隐的,其实还有那么一点不大痛快,只觉得妹妹越来越大惊小怪、越长大越不与他一条心了,遂也语气很冲地怼了回去,告诉羲悦“那是你记错了,朕本来就一直都是这样的”
羲悦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再也不说话了的。
起先,武宗皇帝以为她是跟自己置气,只是不想与自己说话,武宗皇帝自己也很气,就也懒得哄她,再后来,武宗皇帝才发现,是从那天起,羲悦就再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了跟任何人都是。
武宗皇帝很后悔,可他甚至,连自己该后悔的是什么,都稀里糊涂地摸不着头脑。他的后悔,也从无忏悔之意,只是单纯懊恼于,早知道羲悦的气性那么大,那一回,自己就不与他顶着来了
武宗皇帝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眼睛里就落下了两行清泪来。
他一哭,二皇子允晟的脸色倒是不得不艰难地缓和了些许。
“罢了,”成帝揉了揉眉心,一脸疲倦地吩咐关红道,“先拖下去处置了,把这儿弄干净。”
“老四”成帝闭了闭眼,挥了挥手,艰难地咬了咬牙,最终也只是道,“你去普华寺,念上一个月的经,去去身上的戾气再回来过了洗三礼就启程”
“他一个小孩子,”孝纯皇太后刚才是被吓呆了,醒过神来,却仍是忍不住为自己心爱的孙子辩解道,“想来也不是有心的,皇上何必罚他罚的那么狠本来也就是那个白氏居心险恶,竟然信口污蔑是皇后要害钟妃”
孝纯皇太后说到这里,却是忍不住迟疑地顿了一下,多看了傅皇后一眼。
傅皇后遭这无妄之灾,有苦说不出,胸膛一起一伏的,几乎快要憋死了她怎么知道,那个白氏究竟是在发什么神经,竟然空口污蔑自己
傅皇后自觉自己行的正坐得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也不怕鬼敲门是一回事,可白白地,埋了这么一颗疑种,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也不小了”成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孝纯皇太后,脸色难看的厉害,“现在再不管教,再过几年,谁还能管得住他”
成帝很艰难的,才把那句“都能当众直接杀人了,还年纪小”给咽了下去。
武宗皇帝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确实容易引来大麻烦,老白脸罚他,他倒是难得的没有顶撞,乖乖地跪了下来,认错道“父皇教训的是,儿子领旨。”
二皇子允晟想了想,也跟着跪了下来,主动道“父皇,儿臣想陪四弟一道去。”
成帝点了点头,正想答应,却突然想到什么,不得不先去看了看傅皇后。
傅皇后的脸色异常难看,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
成帝一看便知,她这是既心疼儿子跟着受罚,又不想当众扫了儿子的面子。
成帝摇了摇头,正要开口,产房的帘子被轻轻地挑起了一个角,抱琴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艰难道“陛下且慢娘娘,娘娘叫四殿下进去。”
成帝愣了愣,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拒绝的意思。
武宗皇帝却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白,磨磨蹭蹭地窝在那里不想过去,搞得最后满殿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
武宗皇帝犹豫着,垂头丧气地进去了。
阿娘肯定是要骂他的唉没办法了,低头认错就是。
怪只怪,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直接震晕了裴允僖的意识,不然这时候,就可以自己窝起来让他顶着了唉
出乎武宗皇帝意料的是,他进去之后,钟情却是长长久久地沉默着,一个字都没有说,久到武宗皇帝都不安地抬起眼睛偷偷觑她时,钟情终于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哽咽着问他“僖儿是你么”
武宗皇帝如遭雷劈,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纵然是殿内所有的人都听得莫名其妙,但是那对母子二人,却是在瞬息之间,都听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钟情也从来没有想过,僖儿他他竟然也回来了
武宗皇帝迎着母亲那双盛满了水光的眼睛,下意识的反应,却是观察起此处的门窗出路,想逃避地夺门而逃了。
五皇子殿下却在此时,慢慢悠悠地睡醒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