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今天来闹，显然就没打算要脸。她是一声比一声哭的惨，一声比一声嚎的高，恨不得让全村人听见，嚎的赵家人不得不出来为她“主持公道”。</p>

赵丰年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臊得慌，飞快地朝着崔俊兰看了一眼。</p>

崔俊兰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赵丰年看到了她眼里完全没有了光芒，又麻木又陌生。</p>

李明秀看到左邻右舍又开始探头热闹，实在丢不起这人了，推搡着让所有人进屋。</p>

白莲花毫不客气，一进屋就先占据了主要地位，即主屋炕沿的C位，面对着众人，有一种皇帝训诫群臣的气势。</p>

她屁股朝着左边一拧，一把抓住李明秀的手，眼泪还没干，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婶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这肚子里可是你们赵家的种。”</p>

李明秀想抽回手，但是被白莲花死死攥着，她为难地看了一眼赵丰年。</p>

“老二，你说，是不是她说的那样？”赵财福脸黑得和锅底一样，脸颊不住地轻微颤抖，显然正在压抑怒火。</p>

赵丰年抬了一下脸，似乎想要否认，可一对上炕沿上那三双瞪视着自己的眼睛，就蔫了，重新低下头，用双手搓了一把脸：“是。”</p>

“你个猪油蒙了心的贱种，你是脑子长到腚沟子里去了，败坏门风，丢人现眼，看老子不打死你个色坯子！”赵财福伸着一根手指，每说一句词都要用力地颤抖一下，好像要戳进赵丰年的脑子里。</p>

他越骂越气，左右瞅了瞅，操起扫炕的笤帚疙瘩，狠狠地甩到赵丰年的脸上。</p>

农村的笤帚都是用一种植物自己捆的，上边都是一根一根的细枝，捆的又十分结实，这一砸，差点没把赵丰年一只眼睛戳瞎。</p>

饶是如此，赵丰年躲都不敢躲，任由赵财福打骂。</p>

“你俩是啥时候鬼滚在一块的！”这次，赵财福的手指终于戳在了赵丰年额头上，没戳两下赵丰年的额头就红了一片，可见力气之大。</p>

他一再告诫，不管出去怎么胡闹，都不能去沾惹有夫之妇和寡妇，有夫之妇容易惹火上身，寡妇则是晦气缠身。偏偏这个赵丰年，招惹了个寡妇，还让她怀上了孩子。</p>

赵丰年弓着背，缩着脖子，低着脑袋，低声说：“几，几个月。”他说的时候偷偷瞟眼看了一眼站在屋门口的崔俊兰，崔俊兰脸色苍白，面无表情。</p>

赵财福脸又黑又红，鼻孔微张，戳着他脑门的手指轻颤，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p>

他忽然转身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条挑水用的扁担，朝着赵丰年劈头盖脸的就打。</p>

扁担是一掌宽的实木做的，两头还有两条铁钩，用来勾住水桶，打在身上那是实打实的疼。</p>

赵丰年挨了两下裸露的皮肤上就多了几条血印子。</p>

“别打了，别打了，你要打就打我吧。”白莲花往赵丰年身上扑，把他护在身后。</p>

她故意把肚子往赵财福面前凑，笃定他不敢打自己。</p>

赵财福却也是个不管不顾的主，竟然还真操着扁担打白莲花：“你以为我不敢打你？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吗？丧门星，烂破鞋，还学会勾搭人了！你爹妈不管，我替他们管！”</p>

白莲花没想到他还真敢动手，立刻叫的和杀猪一样。</p>

赵丰年连忙把她搂在怀里，伸手去抵挡赵财福的扁担，李明秀和赵瑞年等人怕闹出人命去拉赵财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