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被她感染，眼泪也忍不住涌了上来，她回抱住她，轻声说：“妈，谢谢你。”</p>

昨夜，赵悦呆坐在杂间里发呆，夜深人静。</p>

吱呀一声，西屋门开了，崔俊兰抱着一床厚被子和床褥来到木栅栏门前，透过木栅栏门，把被子和褥子塞给赵悦，完了却没走，缓缓在门前坐下。</p>

“妈，你回去吧。”赵悦担心她感冒，想让她回去。</p>

崔俊兰却像是陷入了回忆，开始讲过去的事情，一开始讲的，就是赵丰年下午提的那几个问题。</p>

她头倚着栅栏门，背对着赵悦，看向深邃静谧的夜空，声音柔和的像是在讲故事一样。</p>

“悦悦，你出生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喜欢你，因为又是个丫头。你奶奶连一碗稀饭都不肯给我煮，我没奶，你饿的哇哇哭。我只能自己下地煮饭，煮成糊糊，小口喂你，好不容易，才把你养活。”</p>

“多少人劝我，把这丫头送人吧，送人吧……我不是没想过，可我不忍心，我试过一回，想把你送人，可路上，你忽然喊我妈妈，那是你第一次喊我妈妈，我的心一下就和水一样了。”</p>

赵悦默默地听着，心神向往。以前的赵悦过的不算好，可有一个她的点点滴滴都会记在心里的妈妈。</p>

崔俊兰笑着说：“你懂事的时候就会保护我了，你爸每次打我，你都会跳出来保护我，你爸没轻没重，你也受过不少回伤。你就是老天爷送给我的宝贝啊……”</p>

赵悦歪着头，看到了崔俊兰脸上的泪，她嗫嚅着：“妈。”</p>

崔俊兰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失神地讲着，事无巨细，哪怕一些也许连赵悦自己都不会在意的小事，她都记得。</p>

赵悦知道，她已经知道了。</p>

“对不起。”赵悦垂下眼轻声说。</p>

崔俊兰顿住了，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崔俊兰的喉咙努力地滚动了几下，好像在努力克制什么情绪。一张嘴，从胸腔里冲出一声难以遏制的呜咽，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无声的痛哭。</p>

“你没错，你没错，是我的孩子她命不好……”崔俊兰低低地呜咽。</p>

她知道的，她早就知道了。</p>

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性格变了，喜好变了，习惯变了，这么多的改变，她如何能视而不见？她只是在骗自己，骗自己这就是她的孩子，只要她还活着，还能喊一声妈妈，就还是她从小呵护的那个人。</p>

她想装傻，装不知道，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活过这一生。</p>

可赵丰年，撕开了所有的秘密和伪装，他害死了她曾经的孩子，却还要来伤害现在的孩子！</p>

赵悦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从木栅栏门里伸出手，轻轻环绕抱住她。</p>

崔俊兰轻轻抚摸她的手背，哭的不能自已：“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你也保护了我……很多次。你也是我的孩子，我绝不让他们伤害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