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灵术院的门，一路无声地走着，露琪亚有些怀念，那些胡思乱想不知何时消散无踪。

她并不知道李安南要带她去哪里，但当牵着他的手，已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何必知道去向何方？

“这几个月，在灵术院过得还习惯吗？”李安南微低着头。

一股暖流从他的大手传进身体，露琪亚浑身暖洋洋的，抬起头看着李安南，那是一双无比温和的眼睛，包含着长辈对后辈的鼓励，露琪亚微怔片刻，心里有些复杂。

好多年过去了，终于再一次和他独处，但她已经长大了，现在需要的，并不仅仅是这些。

“有恋次，还有冬狮郎和雏森桃，大家都很努力，成绩也都很好，成为死神不是问题，再过不久，斩魄刀…”

“悲风扫落叶用刀也可以施展，以你的天分，只需要一段过渡的时间，不会是什么难题。”李安南笑了笑。

“不是这个。”露琪亚拼命摇头，她又不是李安南，用刀还是用剑有什么区别？只是想到得到自己的斩魄刀后，就不能一直待在灵术院了，隔三差五都会有实习任务，那样，和他见面的机会就会少很多。

李安南反应过来，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直视着她。“人，总要为自己而活，懂吗？”

露琪亚盯着他，固执地摇头。“不懂。”

李安南失笑，一只手放在她的脑袋上，使劲地揉了揉，“不懂也没关系，你还小。”

“我不小了。”露琪亚郑重地说着，两只手按住李安南的大手，虽然没有移开，却不让李安南继续揉脑袋。

“是啊，你和恋次都长大了。”露琪亚还是矮矮小小的，但恋次又高又壮，只看外表，比他还强壮几分。

“关恋次什么事。”露琪亚有点不乐意，总感觉李安南在顾左右而言他，难道非得她主动不可吗？

李安南微微一叹，面对露琪亚时，那颗势微的凡人之心，总能够影响到刚强明锐的剑心，让他做出不符合自己本心的举动，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动摇了他，究竟凡人之心是他的本心？还是剑心是他的本心？

这个问题，本来不需要回答，对于剑修来说，凡人之心，是毒瘤，是糟粕，是迟早要舍弃的东西。

“不说了，我带你去问清楚。”李安南又站起身，变得冷漠了三分。

露琪亚微感失落，她知道李安南为什么带她出来，无非是查明白朽木白哉那张照片上女子的身份。

那是谁？为何长相和露琪亚如此相似？而露琪亚心里也有隐约的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但是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压在心头，以致于那个女子的身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可就是这么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个该回答的人，却没有任何的表示，露琪亚如何能够不失落呢？

“京乐春水，应该知道。”李安南自言自语，一时没有注意到露琪亚纠结到极点的面色。

“我有点累了，能背着我吗？”露琪亚的脑袋都快低到胸脯上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对李安南撒娇。

心里想起以前恋次老师的谆谆教诲。‘露琪亚，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一直不吱声可不行，大叔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他有可能主动？扯淡嘛不是，而且这些年，你尽得悲风剑法的精髓，干得又是铲奸除恶的事，心里还想着大叔，不知不觉，也染上他那个毛病，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迟早完蛋。’

‘让我来给你指点迷津，女孩子最有力的武器是什么？容貌？身体？活泼？错！是撒娇，看看这是什么？《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大全集》，怎么来的？你问我怎么来的？你别管，拿去！学几招，受用终身！’

李安南狐疑环顾四周，直到露琪亚拉扯他的袖口，才醒觉不是幻觉，不由再次蹲下，看着因为低头，已经看不到面容的露琪亚。

“发烧了吗？”撩开发丝，手背贴在她的额头，确实很烫，多半是发烧了。

“我没有！”露琪亚倏地抬起头。

李安南微愣，那是怎样一张面容啊，两朵袅袅升起的红云，变换着千姿百态，胜过天边最美的晚霞，眉宇间挥之不去的英气，宛如一条七彩的光带，散发出目眩神迷的光芒，一双眸子里，泛着淡淡的水色，饱含着羞涩，深藏着柔情，像是一场小雨，唤醒了晚霞，梦幻了彩虹，淅淅沥沥落在心头，明媚不可方物。

她真的长大了，变得如此迷人。

只因尽得悲风精髓而冷淡，十年黑煞除恶而肃杀，当那些表象融化，她的美丽，足以使天下最铁石心肠的心成为柔软的土石，如此美丽，如此真情，对那个面对这一切的人，或许，是一场劫数。

喟然叹息，站起身来。“不行。”心比铁石更硬，那是一颗无情的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