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太阳不知道轮转了几次,那黄粱木下的传道之人终于散去。
李辟尘恭送嫁梦,知道他只存在于黄粱之中,不可能显化于真世,此次出现,还是因为吞天大圣临在梦乡,而嫁梦因为时常窥视人心,故此才能如此显化,因为他本就是无名之君的一场大梦所化。
那身前的云烟消散,李辟尘得传三世梦法,那第一世能于梦中乱诸梦之世,那第二世能于梦中听闻诸梦之声,那第三世能于梦中得见一切之法,三世合一可捏造一切虚幻,再塑春秋,乃至于闻梦中天地法,借诸天红尘之梦一用,若是压在人心,则如牢笼一般绝不得脱离。
尤其是最后一世,所见之事可将现实与大梦颠倒转换,所见为虚,所见为实,更可从现实之中取宝入梦,亦可从梦中施宝物归在现实,只不过梦中之宝在现实之内,只能使用一次。
其中真意,其实便是一个借字,从其他人的梦中借来宝物,同理,若是无梦可借,此法此道便不能动用。
三世春秋乃是相连,先有所传,再有所闻,最后才是所见,这是构筑一曲黄粱大世的必要顺序,不可更改。
且三世之法还有其他玄妙,待三世春秋施下,其所传之世可拉活人化梦,所闻之世则活人对梦深信不疑,所见之世则已经让人沉沦梦中永不清醒,而此三世法亦可加持于己身,于梦中修行,春秋不计年月。
而有三世之法,则与三我相对,又有时时警醒之功,此时李辟尘已经可以破梦而出。
然此法亦有弊端,即若真灵不稳,心境不强,则在窥视诸天红尘时会被其余之梦所摄,导致再难以归来,说到底,嫁梦之法还是惧怕梦魇与夜惊,而且前几代太上,似乎都无法完善这一点。
问:“三更既创出如此仙法,可是逝去了?”
答:“窥梦太多,于梦中离去,再难归来,不知是死还是生。”
而梦祖的话中藏匿许多,此番传法也只是给了三更太上的一道三世梦通,他自己并不曾指导李辟尘,且告诉李辟尘,不要一昧借助这三世春秋的神通。
毕竟法要自己修得,道要自己走去,前人的路可以借鉴,但绝不能成为一个标准。
学人者生,像人者死。
李辟尘站起了身子,对着旷野抬起了手,此时虚幻的云汇聚出来,那化作一面古琴的模样。
梦中梦醒,自己原本的法宝神兵都化作虚幻的倒影照在梦中。
那是柳屏儿遗留的宝琴,唤作江上三千曲。
李辟尘不擅音律,但不能说不通,只是对于高手来说,那便显得有些不够看。
此时开始勾连梦世,那思绪飞舞,从无数红尘之中寻到一个正在奏琴的女子,于是借助她的声音,那十指放置在古琴上,缓缓弹奏起来。
一曲潇湘曲,一曲水龙吟。
李辟尘在弹奏古琴,那声音渺渺,一开始还略显平缓,只是越到后来越开始汹涌澎湃。
宛如大江东去,宛如云海潮潮。
夜幕降临黄粱,然而太阳就居住在这里的另外一头,于是天边的黑暗永远也追不过来,直到第二日的光明普照大地,那琴音已经传荡到整片旷野,向着人间而去。
“”
最后有一根指突然停下弹奏,李辟尘笑了起来,那身影变得虚幻了起来。
余音渺渺,仍绕黄粱不散,而在树下的白鹰与黑狗开始叫唤起来,同时,那个白衣少女蹙了蹙好看的眉头,渐渐醒了过来。
“唔嗯”
她撑起身子,这一觉睡了太久太久,此时琴音传入耳中,她看向来源,便见到李辟尘的身子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白衣少女愣住了,而后显得有些惊慌:“天上人,你要死了!”
她看着李辟尘的身影渐渐消散,此时突然悲伤起来:“是我不好,你在旷野待得太久了,你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