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减少身上的枷锁,想要更多的权力。
也许有生之年,他都看不到这个集团的质变,但量变已经开始了。
《周易?乾?彖》有云: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所以,有这六件工具在手,宇文温信心十足。
。。。。。。
马车缓缓停下,宇文温下了马车,发现自己已在皇宫内、乾阳殿前。
总领禁卫的小司马史万岁,统领禁军的武伯来护儿,统领侍卫的宫伯宇文十五,面带激动之色,躬身向他行礼。
其他禁卫将领,同样激动万分的向他行礼,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看着一张张笑脸,宇文温点点头,按剑前行,拾阶而上,两侧站立的禁军士兵,向他低头行礼。
距离越来越近,沐浴着阳光的宇文温,呼吸有些急促,
来到殿门,随着一声“豳王驾到!!”他昂首而入。
殿内,六官公卿已等候多时,见他入内,纷纷行礼。
年轻的太后、年幼的天子站在一旁,母子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上首阶前,两名官员捧着金册、皇帝印绶,等着宇文温的到来,司服等官,手捧天子冕服,在一旁恭候。
受禅,应该筑受禅台,让天子捧着玉玺交给自己,但宇文温不需要,因为天子年幼,捧着个沉甸甸的玉玺都捧不稳,无法在寒风凛冽的高台上久站。
所以,他只需要在乾阳殿内,在六官公卿见证下受禅即可。
春官大宗伯,亲自宣读禅位诏书,诏书用词华丽,读音抑扬顿挫。
呢喃声中,年幼的天子看着他,满是好奇,不到四岁的孩童,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进行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他看着天子,面色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诏书宣告完毕,面色苍白的太后,小心翼翼从春官大宗伯手中接过传国玉玺、神玺,依次交到宇文温手中。
宇文温接过神玺及传国玉玺,只觉有千钧之重。
天子有八玺,神玺、传国玉玺宝而不用,神玺明受之于天,传国玺明受之于运,此时,天、运及金册、皇帝印绶已入他手。
那一瞬间,宇文温心中忽然变得平静。
感受不到心跳,感受不到呼吸,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那样,宁静之中,似乎有一种情绪正在酝酿。
受命已毕,宇文温转身,接受六官公卿拜贺,处之泰然。
太后带着逊位天子离开,不日便要前往黄州西阳。
太后背影萧瑟,而小家伙还不忘回过头,看着“冰王”,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宇文温笑了笑,向小家伙摆了摆手。
六官公卿随即告退,转往太极殿。
司服上前,为宇文温更换天子冕服,因为新君一会便要临朝,接见文武百官。
天子十二服,朝诸侯时着象衣,领有升龙标,服有十二章(章纹):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
日、月、星辰,取其照临之意;山,取其稳重、镇定之意;龙,取其神异、变幻之意。
华虫,羽毛五色,甚美,取其有文彩之意;宗彝,取供奉、孝养之意;藻,取其洁净之意。
火,取其明亮之意;粉米,取有所养之意;黼,取割断、果断之意;黻,取其辨别、明察、背恶向善之意。
绘绣有章纹的礼服统称为“衮服”,十二章衮服,是天子专有。
着衣、服完毕,司服及侍从为新君加冠冕。
宇文温入宫时为远游冠,此时换为通天冠,又加冕其上。
天子十二冕,临朝着鷩冕,冕垂白珠十二旒,旒长齐肩,以作“目不斜视”,充耳珠以玉瑱,以示不听谗言。
又佩白玉天子印,其组绶有十二色:苍、青、朱、黄、白、玄、纁、红、紫、緅、碧、绿。
换装完毕的宇文温,缓步走向太极殿,沿途侍卫,恭敬手,不知不觉紧握腰间所佩天子剑。
太极殿,就在眼前,他每走出一步,心跳就加快些许。
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但没有一种喜悦,能和登基称帝相提并论。
他看看四周,只见阳光洒在地面,四处绽放着金光。
光芒之中,宏伟的太极殿越来越近,宇文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中不住提醒自己,一会不要失态。
殿内,文武百官依元会之礼列队完毕,方才六官公卿归位,大家知道禅让事毕,新君即将朝见群臣。
新君年轻,三十而立;驰骋沙场十余载,未尝败绩;逆击篡逆,扭转乾坤;扫平江南,一统中原。
受禅称帝,君临天下。
礼官高呼“肃静”,殿内鸦雀无声,待得新君升殿,百官齐齐出列,山呼万岁。
声音传到殿外,禁军将士接连欢呼起来,呼声如潮,自太极殿前向外蔓延而去,无数人欢呼着,声音响彻天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阶上,御座前,宇文温手按天子剑,俯视恭恭敬敬的群臣,听着殿外如潮的欢呼,感受着无上荣耀,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热泪盈眶。
只觉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胸膛里仿佛有一匹骏马正在疾驰,即将破胸而出。
他曾作为小宫伯侍立阶旁,他曾作为朝臣拜伏阶下,他曾作为丞相站在阶半,现在
我朕,做到了!
宇文温舒展双臂,双手虚抬,高声向着拜伏的群臣说道:
“众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