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允信,其他人都在回避她的目光,这让李氏心中咯噔一下,悲从心中来。
这种时候不表态,看上去是钟离,但实际上就已经表态了。
大王刚走,你们,你们
李氏心如刀绞,而沉默不语的宇文理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在座诸位本来应该帮腔,结果一个个如同哑巴那样,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得这些人了。
年轻的宇文理,终于体会到残酷的现实:叔叔如此强势,没人敢对抗,他和母亲,是没有人帮的孤儿寡母。
父亲和叔叔,是他敬仰的两座高山,他一直努力着,想要成为比这两座山还要高的山,而现在,父亲不在了,叔叔,却成了他的对手。
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
“嫂子,我,可以担住兄长留下的这副重担。”宇文温开门见山,见着李氏愣愣的看着自己,随即手捂着嘴,他看向宇文理。
“阿理呢,你自己说。”
宇文理闻言抬头看着宇文温,双手紧握成拳,没有回避叔叔的目光,片刻后倔强的说道:“我也能!”
一旁的李允信看着这叔侄交谈,面色一黯,心里不是滋味,其他几位官员亦是如此。
“阿理一直很努力,本事也越来越大,这么有志气,叔叔很高兴。”宇文温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但比不过叔叔!你说呢!”
“我我”端坐的宇文理抓着膝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李氏见状泣不成声。
此情此景,确实让人心酸,刚死了夫君的未亡人,被小叔子欺负,却无人相帮。
但,这就是现实。
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的心腹,新君未必信任,而忠于先帝的心腹们,未必忠于继位的新君。
皇家是这样,寻常大户人家也是这样,宇文理继任丞相,自己有自己的班底,迟早会站稳脚跟,重用心腹,让老人们靠边站。
反正日后都是要靠边站,那么何苦玩命呢?
而宇文温用新式武器恐吓加强势表态,让大家二选一,这些人选择保持中立,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宁折不弯的忠臣义士终究是少数,识时务才是官场常态,这也是宇文温敢冒险的依仗之一,如今看来,他是对的。
“你,还不够强。”宇文温说完,起身,又说:“所以,什么也保护不了!”
他没时间磨蹭,要尽快把天子控制住,既然李允信等人默认他发难,那就意味着火候差不多。
“嫂嫂还请节哀,我要入宫陪伴天子,先行告退。”宇文温说完,向李氏行了礼,转身,看着李允信:“李公,可否派人前方带路?”
李允信和同僚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看凄凄惨惨的孤儿寡母,叹了口气,默默点头。
宇文温走出书房,正要走下台阶,听到身后房内传来哭声。
哭声有两个,一男一女。
他继续下台阶,向外走去。
在权力斗争面前,孤儿寡母注定要受欺负,对此,宇文温忽然有些感伤。
他不希望将来有一天,尉迟炽繁和宇文维城,会面临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