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官员死了,这事情可不得了,但对于宇文十五来说,对方要刺杀他的这一行为,这一举动代表的意思才是不得了,因为对方要对付的不是作为州司马的宇文十五,而是要对付西阳王心腹宇文十五。
如此行事,代表着有人要对付西阳王,那个人是谁?
还能有谁,想都不用想,可一旦那个人要动手,就意味着局势大变,宇文十五面对的不是孤立事件,而是要面对一连串的危机。
“大王领兵出征,远在岭表广州,一旦中原局势大变,急切间赶不回来,所以在大王赶回来前,黄州不能乱!”
宇文十五斩钉截铁的说道,张定发、吴明去了邺城,西阳王的猫队由贾牛负责,所以现在必须站出来肩负重任,大家齐心协力为的就是保住黄州,保住家业。
不说别的,光是宇文温麾下将士们的家当都大多在此,一旦黄州失守,恐怕会导致军心大乱,更别说西阳王府就在西阳城中,一旦出事,宇文温的家眷就会被一锅端。
这些年来,每当宇文温要对外用兵时,宇文十五都被安排留在西阳看家,从来没有立战功的机会,但他毫无怨言,因为这是宇文温对他的信任,也正是因为如此,宇文十五不敢掉以轻心。
“按照之前的消息,邺城那里,天子于今日大婚,可看样子丞相恐怕要翻脸了,那么王妃和世子,恐怕就陷在邺城邺城那边有鸽子回来么?”
“还没有,邺城那边若真的出事,鸽子要飞回来也得明日了。”
“可千万别出事,王妃和世子若是陷在邺城,大王怕不是要气疯了!”
“司马,这是最坏的情况,但依照事前的规划,王妃毕竟是在娘家,一时半会还不要紧,如今要紧的是黄州,对方既然策划对司马动手,恐怕还有后招。”
“后招?呵呵,从现在开始,除了大王的命令,我可是谁的命令都不会听,大王早就防着这一日,所以,有哪个官员、武将敢装疯卖傻推三阻四不听调遣,我就先杀了他来祭旗!”
“司马,那这几个人?不留活口真的好么?”
“好得很!免得乱讲话扰乱人心,明日一早,我就带着这几个的人头,去官署召集众人议事,看看谁敢装疯卖傻!”
贾牛想的却是别的问题:“我担心的是,有人蠢蠢欲动却不动声色假装服从,一旦敌军压境,司马全力对外时,他们就趁机搞小动作。”
“所以就得你们来盯着,抓老鼠什么的,不正好合适么?”
“我们又能盯得了多少人?那些官员、武将,在自家宅院密谈,我们可打听不到他们谈些什么。”
“那就看看有哪些人经常聚在一起,那些经常走门串户的官员、将领要加强监视,还有,该收买的就要收买,总有那么些底子不干净的仆人,随时等着出卖自家郎主。”
宇文十五和贾牛开始商量对策,公事用不着贾牛操心,他只需要发挥耳目和眼线的作用,毕竟西阳王在黄州经营了那么多年,基本的眼线都有了,所以现在要随时警惕是否有阴谋在酝酿。
宇文温领兵在外,留守的宇文十五可以调用王府的各种眼线、耳目,必要时可以进一步调动所有力量,而这种力量,可从来不为外人所知。
这是暗地里的安排,而明面上的安排也有,宇文温出征前已经当众宣布,必要时,由宇文十五代理总管司马一职,而黄州总管的职责,由宇文十五和郝吴伯分担。
也就是说,这两位商议后做出的决定,就是宇文温的决定,谁要是敢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是存心挑事,该杀就杀,该抓就抓。
不是宇文温气焰嚣张把黄州总管府当做自己的自留地,是因为这本来就是杞王给他的自留地,所以不需要“当做”,一众僚佐都真是宇文温的佐官,绝没有人掣肘,所以关键时刻谁敢跳出来,不是蠢就是坏。
“明日,我会去和李管家说明详细情形,让王府做好准备,莫要让宵小惊吓了府里眷属,你们就多辛苦些,想来大王收到消息会立刻动身北上,所以在大王回来之前,一定要确保黄州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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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州州衙,黄州长史郝吴伯此时正在官署坐镇,一旦今晚西阳城出现叛乱,他就要立刻派兵镇压,州长史一般兼任州治所在郡的郡守,所以郝吴伯此举倒是职责范围之内。
此时的官署内外戒备森严,身着铠甲的郝吴伯正看着一张纸条,这张纸条是州司马宇文十五命人刚刚送到他手中,其上的两句诗,是两人约定好的暗号。
郝吴伯将纸条细细看过几遍,然后用灯火点燃将其烧毁,宇文十五已经把意图不轨的夏官府吏员解决,那就意味着事前他们的猜测没有错:局势大变,丞相尉迟惇恐怕是要翻脸了。
这意味着山南各地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危机,别的地方郝吴伯管不着,但安陆和西阳是他最关注的地方。
安陆郝氏,意味着郝家的根基在安陆,郝吴伯的许多亲人都在安陆,而安陆必然成为丞相尉迟惇的进攻目标,那么接下来的战事中,安陆的安危必然会让郝吴伯关注。
另一个地方就是西阳,这里是西阳王宇文温的地盘,也是郝吴伯的仕途,于公于私都是他的发家之地,所以西阳乃至黄州都不容有失。
郝吴伯关心时局,当然知道如今尉迟家势大,一旦丞相尉迟惇要翻脸,杞王宇文亮父子(侄)三人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但他对西阳王充满信心,所以绝不会认输。
黄州的发展,郝吴伯是亲身亲历者,他对自己的政绩十分自豪,也对西阳王的能力充满信任,所以即便尉迟家势大,他也觉得己方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天子和丞相的决裂恐怕已经提前到来,但这场危机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年轻的郝吴伯血气方刚,一想到这里不是沮丧而是欣喜。
当年,年轻的黄州(巴州)刺史以及年轻的别驾、治中,面对重重困难,齐心协力打开局面,历经八年的呕心沥血,让黄州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就让依旧年轻的三个人,让局势也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这里,郝吴伯走出房外:“来人!”
“末将在,请上官吩咐。”
“传令,各部兵马轮流休息,没有信号,不必出动。”
“末将领命!”
“还有,州衙的警戒不得放松,有身份不明又不听警告接近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