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夫人闻言眉毛一拧,周军的话充满挑衅意味,浈阳城完了,洭口也完了,那么洭水上游的西衡州州治含洭也守不了多久,对方若真的拿下含洭意味着后路无忧,可以倾尽全力南下。
届时,已经在北面立寨和他们对峙的周军,其兵力会更加多。
“你们,马上去周营走一趟。”冼夫人开口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岭南百姓,不想闹事,但也不怕事!要打仗,那就打仗!”
几名俚兵闻言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他们害怕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不过冼夫人的威严无法抗拒,只能硬着头皮应允,起身就要转出大帐。
“且慢,周军的主帅姓甚名谁?”
面对冼夫人的问题,俚兵们回答得很快,其中一人答道:“是鱼纹热。”
“不对,我记得是鱼纹冷!”
“是鱼纹暖!”
冼夫人见着这几个在面前争起来,无奈的摆了摆手:“行了,先前不是说周军主帅姓杨么,怎么这次让你们回来的又变成鱼纹宇文?”
“啊,对对对,太夫人说得对,那主帅叫做宇文暖。”
“是宇文热!”
“不要吵了!退下!!”
陈佛智喝退了那几个俚兵,岭南通汉话的小兵不是没有,可是能完整无误转述汉话的人就少了些,他给建康朝廷当官多年,所以算是精通汉语,但其他人就差了许多。
“太夫人,小的们没见识,把宇文说成了鱼纹”
“老身知道。”
冼夫人点点头,起身看着左右俚帅、洞主,面色凝重的说道:“宇文氏,这复姓有些特别,老身听王都督说过,此次北虏南犯,往岭南来的周军,其行军元帅据说是周国的宗室藩王宇文温。”
见着许多人莫名其妙的样子,冼夫人解释道:“行军元帅,才是一军主帅,而领兵攻打浈阳的那个杨姓将军,只是这个宇文温的先锋。”
“啊?攻破浈阳的只是先锋”
许多俚帅、洞主闻言大惊,浈阳的惨剧他们多有耳闻,浮尸满江的惨烈情景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增援浈阳的俚帅、洞主们损失惨重是真的。
结果这还只是先锋,如今主帅宇文热宇文温来了,想来带来的兵更多,那
众人的表情,冼夫人看在眼里,哪能不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她将手中犀杖猛然驻地,高声说道:“岭南百姓何其无辜?为何要让他们被战火波及?”
“北虏势大不假,可今日我们投降,明日官军回来了,那该怎么办?”
“那就再投降,是么?无妨!老身活了这把年纪,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若能用一张老脸换来百姓安康,倒也无所谓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可是两军交战争夺岭南,届时战火连天倒霉的是谁家好儿郎?”
“哭的,又是谁家孤儿寡母?岭南百姓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了!!”
“太夫人所言甚是!!”陈佛智上前大声附和,“我辈世居岭南,这里的山山水水,每一寸土地都是大家祖祖辈辈经营下来的,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话都说到这份上,其实也不无道理,各位俚帅、洞主纷纷出列,表示愿听太夫人调遣,齐心协力共拒周兵。
“王都督领兵离开番禹,在东面五十里处扎营,与我们互成掎角之势,北虏虽然势大,但一心不能二用。”冼夫人说到这里,鼓励起各位来:
“北虏不习岭南水土、气候,待得夏天到来酷热难当,其将士必然水土不服,大半染疾无一战之力,到时候北虏不战自退,我等便能保全岭南百姓免遭战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