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书肆里,售卖山南黄州书籍的书肆生意最红火,黄州书种类丰富价格又合适,宇文恺时常派人拿着他列的书单来此购书,此次带着儿子逛街,逛着逛着就不由自主往书肆靠过来。
他觉得带儿子来看书,好歹也能让家伙开开眼界,知道学无止境的道理,结果宇文恺大老远就看见那间书肆面前围了一大群人。
儿子年纪,在这么多人中间挤来挤去不方便,宇文恺正打算掉头,却听得那边高声嚷嚷着:
“无辜学子心力憔悴当街昏倒,是何人所做伪书犯下如此恶行!”
“真相大揭秘,让你知道伪造书籍者的罪恶人生!”
“一场普通的辩论,却让在场所有人痛哭流涕!”
“爱慕虚荣的悔恨,读书人都被他骗了数百年!”
宇文恺听着这样惊悚的言辞,不由得好奇心大涨,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丧心病狂之徒,让读书人“痛苦流涕”、“心力憔悴当街昏倒”。
“二郎,你先回去。”
“阿耶,我也要去。”
“听话,此事涉及凶杀,二郎还太了。”
“噢”
仆人带着宇文皛打道回府,宇文恺大步走上前去一探究竟,他如今身着便服,所以没谁会特意让开,费了好大一股劲终于挤到前面,却现是书肆伙计在兜售新到书籍。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售书就售书,为何言辞如此耸人听闻!”
“这位仁兄莫要见怪,鄙店新到的这本书,就是揭穿某些人欺世盗名的真相!”
“揭穿?有冤情可以告到官府,你们在此处大声喧哗,无凭无据诬人清白,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宇文恺正气凛然的质问起对方,他是勋贵出身,又常年当官,所以言谈举止间自然有一股官味,对于店家这种耸人听闻的宣传,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然而书肆伙计见多识广,对付起打官腔的自然也有一套。
“哎哟,仁兄莫要见怪,这都是读书人的事,读书人争辩真伪,这能叫无凭无据诬人清白么?看看,看看!”
伙计拿出一本书递到宇文恺面前,见着上面写着《古文尚书真伪初探》,他不由得一愣,随即把书推回去:“古文《尚书》真伪?是哪个沽名钓誉之辈信口雌黄!”
“仁兄请息怒,这可是二刘校对过的书籍哟。”
“管你是二流、三流还是呃,你是‘二刘’!”
“正是,两位刘博士校对过的书,总不能是无凭无据诬人清白吧?”
宇文恺一把抢过那本书,他已经习惯了线装书的翻阅方式,所以很快就看到了序,看着看着不由得双手一紧:“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仁兄,你看看,这是求学社出的书,看看这纸张,看看这厚度,又有两位刘博士做校书,那可是书中精品!”
宇文恺可不管那么多,一手紧紧捏着书籍,就怕伙计将其从手中抽走,“此书价值几许!”
“一听就知道仁兄是读书”
“多少钱!这本书多少钱!”
“这不刚到的书五千三百文。”
“这么贵?”
“贵?仁兄若有空可以去黄州买,那里当然便宜些,可路上的花销加起来就不止啰。”
宇文恺看看手中的书,又翻了翻,越翻越是爱不释手,因为他现书的后半部分居然附有相关书籍,奈何此次出门没带那么多钱,他平日里也没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一咬牙还了个价:“四千文!”
“仁兄笑了,的还靠着卖书挣钱养家糊口呢。”
又看了看书,封面那几个字分外诱人,宇文恺示意仆人近前:“你,马上回府拿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