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朝廷特许,黄州州衙能够半公开的组织人手研究人体构造,当然人体来源只能是无人收尸的死刑犯,还有无主的路倒尸。
即便如此,每一具尸体来之不易,先是解剖以了解人体结构,然后解剖后的尸体还得“去肉”,留下骨骼用作教学之用。
单独的颅骨有之,完整的人体骨骼也有,房间内就有三副做好的人体骨骼,用木架支撑着“站立”,看上去就是一个个骷髅人。
姚最走到一副骨架面前,仔细的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父亲当年教授的人体结构知识,如今不再虚幻而是“实物化”,理解起来再也没那么困难。
“长寿公,在下仔细数过,成年人的全身骨骼不分男女共计二百单六块,可分为颅骨、躯干骨和四肢骨三部分。其中有颅骨二十九块、躯干骨五十一块、四肢骨一百二十六块。”
吏员娓娓道来,他研究了多具人骨,算得上“见多识广”,所以即便是在身份高很多的姚最面前也不怯场。
“幼童的骨骼略多,有二百一十七块左右,至于婴儿,有三百余块。”
姚最点点头,他虽然没亲自数过,但父亲当年已将这些知识传授于他,“婴儿的骶骨并未愈合,故而多了几块,其他多出来的骨头呢?”
“婴儿的尾骨多了几块,还有髂骨、坐骨和耻骨各两块最后会合并为髋骨。”
姚最并未马上采信,仔细看了看一具婴儿的骨骼,又看了看成人的骨骼,最后才点点头:“有了这骨架,一目了然呐!”
“长寿公得是,不其他,就是学习如何复位脱臼,看了这人体骨架,学徒们学起来事半功倍,若是治起骨折一类骨伤,心里也有数许多。”
交谈间,两人走出房外,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这味道的来源两人心知肚明,所以未作停留,快步走出院子。
姚最坐上马车往州学而去,他在西阳城的下塌处就在州学附近,和老友刘焯是隔壁。
他的医术是后来才学的,可谓半路出家,比起医术来,姚最更擅长做学问,也正是这个缘由,和二刘之一的刘焯是好友。
姚最之父姚僧垣为南朝梁国人,曾任梁国御医,侯景之乱时避祸江陵,后来西魏进攻江陵,将梁国文武百官及城中百姓北迁,姚僧垣和次子姚最来到长安。
姚僧垣的神医之名响彻大江南北,在周国极受尊重,而姚最起初并未子继父业,而是以才学出名,为当时周国齐王宇文宪之僚佐,走的是做学问之路。
后来宇文宪上奏子,让姚最子继父业,从此他开始向父亲学习医术,技艺见长。
大象二年的那场战乱爆时,姚最在河北之地,从此和居住长安的父亲相隔千里,其兄长姚察一直在南朝,两兄弟无一人在姚僧垣身边。
当年年初,元皇帝宇文赟遇刺伤重,姚僧垣倾尽全力救其一命,随后因耗尽心力健康每况愈下,于年底病逝,消息传来姚最悲痛欲绝却无法奔丧。
此次官军收复长安,姚最酝酿回长安为父亲扫墓,兼之好友刘焯在黄州西阳开学授业,特地在西阳城暂住几日等关中形势平稳,结果这一住就上了贼船。
人体血管分布图,人体骨骼结构图,人体内脏分布图,这是那个作坊正在筹备制作的三张图纸,精通医术的姚最知道这对学医之人来意味着什么。
有了这三张图,人体的构造一目了然,这能极大促进医术的展,有多少人能因此获益,又有多少人能死里逃生?
活人无数,是父亲一身成就的写照,对于医者姚最来,这也是他的信念,而对于绘画大家姚最来,若是能亲手整理、绘制出这三张图并刊行于世,那将能名垂青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