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犯人的手段都有名号,听起来很好听可受起来就不一样了,当然各地牢房对手段的称呼也许有区别,但花样都差不多。
要么是群殴,要么是把地弄湿逼新来犯人躺在上面,又或者把犯人双足吊起,让其头朝下挂着,够狠些的将犯人剥光羞辱,至于羞辱的细节是什么,就有些少儿不宜了。
若是到了新时代,还有什么“躲猫猫”,“喝凉水”,“俯卧撑”之类,反正牢狱文化自古一脉相承,万变不离其宗。
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宇文温要玩打脸的行为艺术,自然是要“未虑胜先虑败”,被抓进牢里可不是住宾馆,极有可能被牢头先料理一番。
方才那大爆炸,可能在这个时代的百姓看来,就真是“白日落雷”而已,又何况嫌疑人是道士,那就会认为是妖道被“诛”,亦或是炼丹出了意外,即便是官差也不会太过紧张。
所以震惊归震惊,这么个‘惊动地’的案子,却没有引起相应的重视,否则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妖道’抓了往牢里一扔就了事。
宇文温考虑到‘打脸’前很可能要过牢头这关,所以确定了身上带有之前之物,有本钱“铺监”保平安,才大胆的制止张鱼救援,任由对方把自己关进大牢,然后独自面对磨刀霍霍的牢头。
“老道莫要装了!自己选一个,不然老子帮你选!”
“好汉何故动怒?贫道言语间未曾有冲撞之处啊?”
对话声把宇文温从盘算中惊醒,他原本要掏钱‘铺监’,也就是交钱财孝敬牢头,免去皮肉之苦,未曾料牛鼻子先声夺人,冲在前面顶雷,所以他决定在一旁观察。
刚才的大爆炸,肯定是火药的威力无疑,而这位牛鼻子大概真就是道士,而且搞不好是个炼丹的道士,那么在炼丹途中,配制仙丹的成分里凑巧出现了木炭、硫磺和硝,那玩脱的可能性极大。
只是方才的院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道观,而且那爆炸的动静不,也就是炼丹炉得很大,才能容得下够多的原料,然后点火加热到一定程度就“轰隆隆”。
‘这牛鼻子的炼丹炉到底有多大?难道这就是个意外?’宇文温又开始琢磨,这倒不是他乱想,毕竟历史上的火药配方,就是被炼丹术士现的。
按主流观点来,基本认为火药是在中晚唐时出现,出现的原因就是术士在炼丹过程中不经意间现的,而这“不经意间”就很有头了。
炼得仙丹以求长生不老,这可是最晚从秦始皇开始,历代帝王的终极梦想,所以古时炼丹一直十分风行,当然炼丹术士们都是自己鼓搞,各类丹方不轻易外泄。
这年头不需要文评职称,也没有什么学术周刊,炼丹术都是师徒相传为主,所以各种炼丹术(化学)的新现没法广泛交流。
基于“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顾虑,甚至有些丹方没能传承,数百年来,无数的炼丹术士,在埋头炼丹的情况下,不断重复摸索着也许已经有前人掌握的丹方(各类化学反应)。
火药配方的雏形,也许早就有炼丹术士无意间现,据晋时道士葛洪便现了火药,但是没人意识到其军事用途,并且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公诸于世,随着炼丹术的展,越来越多的道士现类似情况,所以火药的出现,便水到渠成了。
宇文温想到这里,稍微觉得轻松些,于是决定和牛鼻子套套近乎,将其同党徒弟之类套出来,来个一锅端,毕竟那动静太大,在知道有轰雷存在的人眼里,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正想到这里,只听一阵惨叫声传来,宇文温抬头一看,却见矮子指挥手下围殴牛鼻子,可怜人被打得匍匐在地,不但有人轮拳头,还有人用脚踩。
“做什么,做什么!”“为何打人!还有没有王法!”“救命啊!救命啊!”
牛鼻子抱着头躺在地上,被打得哀嚎不断,宇文温见其被殴愣住了,对方所喊明其人简直就是“蠢萌”,宇文温实在想不明白这牛鼻子一把年纪为何还如此幼稚。
莫非真是关起门来炼丹,除了买原材料,和外界都没什么交流的?
宇文温如是想,瞥了一眼牢房外走廊那头的值守处,果不其然狱吏们没见踪影,牛鼻子哀嚎声很大,正常人不可能听不见。
‘黑狱!’宇文温心中唾骂一声,却又瞥见值守处冒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身着缁衣,想来是掌囚一类,正指着他这个方向,另一个身着皂衣的人则是点点头。
宇文温觉得对方是查看‘业务进度’,也不及多想,赶紧上前去救场,牛鼻子看来真是弱鸡,并非什么世外高人,再不救搞不好就被打残了。
“本管,贫道要铺监,连老道友也一起铺!”
宇文温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将其递到矮子手中,对方见着银子两眼放光,随即喝令手下住手,瞬间换了副面孔,笑眯眯的上前,亲自将牛鼻子扶起来:“老道长,方才我等失礼了。”
“你们,你们为何打人!”牛鼻子惊恐地问道,一把鼻涕一把泪,黑漆漆的脸上看不出伤势,髻则已经散乱。
矮子笑眯眯的拍了拍牛鼻子的肩膀,不住地“都是误会”,随后命令自己的手下:“你,还有你,马上让位置,让两位道长坐下来!”
宇文温见着“铺监”成功,心中放心大半,一般情况下只要舍得花钱,牢头肯定会笑纳,铺监之后也不会为难犯人,毕竟是求财。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牢头受人指使,一定要弄残或弄死犯人,所以这种情况下就算花钱消灾都没有用。
这种情况较少,一般是杀人犯、采花贼入狱,苦主为了给家人报仇,花大价钱买通狱吏,然后狱吏便指使牢头这个白手套下狠手。
除非大案要案的犯人,否则一般的犯人死了就死了,祖传手段可以让暴死的犯人看起来是意外身亡,也就是所谓的“瘐死”。
宇文温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他在邺城也没什么仇人,自己的身份也没被人认出来,况且又不是落在陈国大牢里,所以他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脸,自然是要打的,玩脱?那是不可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