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玄一腔的义愤,彻底激起了几个纨绔心底的血性,或者说是激起了他们心里的暴力倾向,这没什么不好。
对于叶清玄来说,在这个用拳头讲道理的世界上,用不着分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要分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便可以了……就算自己的朋友是个杀人恶魔,那也无所谓,只要他帮着自己杀敌人就好了。
只要是自己的朋友,就应该是有用的,就应该是厉害的,叶清玄十分乐意帮助自己的朋友,让他们变得更加有用,更加厉害。
因为叶清玄知道,自己注定要面对非常厉害的敌人。如果身边的朋友不够厉害,他们的命运会变得很惨。这样的朋友,也就没必要成为朋友,否则就是害了他……
我这是为你们好……
如果这样的行为最终换来了对方的怨恨,那也很好,不选择成为自己的朋友,也许会活得更久一些。
叶清玄是这么想的。
谢子安在刚刚的搏斗中证明了自己暴力的一面,这让这个小白脸看起来没有那么娘们气了,叶清玄想着,怎样才能完全释放他心里的暴戾,并将这些暴戾发泄在应该发泄的对象身上。
眼前的这些世家子弟,有家世、有学识、有财富、有人脉、有武学……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激情,没有目标,他们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所以用玩乐来弥补自己的空虚。
他们想要寻找人生的刺激,所以追求裘非烟,认为追到这个高不可攀的偶像,可以让他们感到非常的刺激。
叶清玄觉得这个目标是错误的,他要帮他们纠正过来。所以他把他们心底的伤疤掀了开来,不让他们用那些虚妄的梦想麻痹自己,掩盖心底的真正的渴望,让他们直面自己的伤疤,直面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这是个武侠的世界,这里对一切的评判标准不是金钱。而是武功。
如果他们武功盖世,他们一样可以成为“几大公子”之一,让全世界的年轻人羡慕嫉妒恨。
他们都是世家弟子,家族中有的是高深的功法传承。以其家学渊源,根本不可能一出生便被当成纨绔来培养,基本上都是在成长的过程中遭受了什么挫折,最终自暴自弃的。
叶清玄可以在武学方面帮助他们,但首先。他们得证明自己值不值得被帮助。而眼前的事情,其实便是一个考验,即便是面对必输的局面,看看他们敢不敢勇往直前。
如果他们选择逃避,不去以卵击石,也许可以说他们明智,说他们聪明,但叶清玄失去了对他们最基本的信任。因为叶清玄的敌人是强大的,强大的可怕,日后一旦遭遇。这些身边的朋友完全有可能会认定他是必败的,而最终弃他而去,甚至反过来对付他……那时候的离去和背叛,是叶清玄无法承受的。
他们现在敢逆流而上,便可以获得叶清玄的信任,最起码信任他们在敌强我弱的时候,不会弃他而去。
是时候有结果了。
谢子安第一个倔强地抬起了头,冲着叶清玄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决定。
“我跟你去——”第二个表态的,出人意料的是挨了一脚的王元梓。虽然他脸色通红,但依然目光坚定,似乎叶清玄那一脚,将他一直逃避的懦弱。一脚踢飞。
“我也去。”
“还有我……”
最后,只剩下一直沉默不言的林定奕。
“定奕……”端宁之轻声呼唤。
林定奕一抬头,看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微微笑道:“我在想,这件事怎么能不带着柳文敬那个孬货呢?这件事可是他引起的……”
众人相视,大笑。
“好。问问他去不去……若是不去,我们就没有这个孬种朋友……”不爱说话的郑伯如大声呼喝道。
“什么?医馆被人砸了?全都给砸了?”
“是啊,馆主……”
“那密室里的药材呢?”
“全给抢了,王管事被人砸烂了两根手指,现在人已经疼晕过去了……”
啪——
一个嘴巴声响。
“废物!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都说那谢子安肯定会报复,已经让你们多带人保护了,怎么我就走了半天,就出这么一档子事?”
一个香气喷得有些过头的厢房里,宁安柱坐在椅子上呼呼地生着气。
年近四十的宁安柱,已经是半秃顶的脑袋了,尽管身为武馆馆主,但多年来都已经不出手了,身体虚胖而苍白,蛤蟆一样的眼睛,眼袋几乎耷拉到了嘴里,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远处榻上一个花枝招展的姐儿带着一脸鄙夷的眼光从背后撇了这中看不中用的蠢货一眼,丝毫不为对方在那暴怒而感到害怕。
一个在床上都不行的男人,能可怕到哪去?
赶来送信的打手一肚子委屈,捂着脸站在一边,心中暗骂:明知道那谢家的纨绔会来砸场子,你还跑来叫鸡,医馆被人砸了,又能怪得谁来?
“走,去武馆——”宁安柱霍地站起身来,“叫宁熊集合上馆里的弟兄,咱们找谢家老二好好较量较量……”
“要不要通知大老爷,大老爷要是出头的话,那谢子安就好对付了……”
啪,又是一嘴巴。
“放屁——”宁安柱脸上的肉气得直哆嗦,斥道:“他谢子安挨打找他爹了么?没有!我宁安柱连个后生都不如么?挨打了找家长?这件事本来就是替少将军出气的,如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官府出面摆平,你觉得少将军还能把我宁安柱当成一根葱?我有当校尉的哥哥,人家也有当长史的爹,要是轮到他们出场,这游戏就玩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