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最美的图画却是春耕春插的景象。特别是雨后天晴的早上,太阳从东边升起,成群的燕雀从江空飞过,山中不停地传来杜鹃的布谷声。这时,在江堤与山岭之间的平川农田里,男人在套着水牛犁田,女人和孩子们在田间插秧。歌声和说笑声不断地在山谷间回荡。在春雨缠绵的淅沥中,迎春花败了,山茶花开了,白玉兰败了,映山红开了,桃花败了,樱花开了,油菜花败了,月菊花开了。尽管这些鲜花的花期并不很长,却在用芸花一现的惊鸿绽放着生命的光辉,也许正因为它们的生命短暂,才更显得它们生命的珍贵与美丽。特别是雨后湖边草地上开放的那一片片鲜红艳丽的映山红,闪着耀眼的红光,仿佛能把人的心映红映透。我之所以对映山红情有独钟,是因为我曾与初恋女孩一起去过湖边采摘过它,所以,多少年来映山红就一直是我心中永开不败的恋情。
春季是很忙的,等春耕春插结束时,云雨早已被暖风吹得无影无踪。这时,太阳持续地照射,几乎要把湿潮的田地烤得冒烟。除过油菜花之外,山间所有的春花都已凋谢。而喜热的牵牛花却独领风骚,一花独秀,把山坡上染成了一片暗紫色。这时,不管你走在山间还是山外,到处都是阳光明耀,热气腾腾。但是,也正是这种足够的热量让田间的水稻一天一变样地生长着成熟着。当水稻成熟之季,走在江边的堤坝上,看着江水在清澈地流淌,闻着风中醉人的稻香,你会情不自禁地唱起“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然而,家乡的夏季总是让我充满着恐惧。一是太热,二是太忙。那种热晒在皮肤上是滚烫的那种感觉。过去,我对家乡的热并没有这样地可怕。可是,在西安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总是在过年时回老家。可是,在父亲离世那年,我第一次在五月初回了家。我穿着短袖,出外上了一趟街,就觉得皮肤上有种灼烫感。而在西安即使在七月,充其量只是感到很热,但不会有这种灼烫的感觉。可这只是五月,如果是在七八月,那种感觉恐怕会更加可怕。家乡的夏季非常地忙碌,农民们到了这时都要脱下两层皮。记得我下乡时,每到双抢大忙季节,早上天不亮就起床下田,直到晚上啥也看不见了才收工。所以,整天累得腰痛。可以说,那是我一生中最苦最累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同样,立秋之日也是双抢结束之时。所以,等你忙完双抢,夏日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当夏天所有的花都开遍,所有精彩和芬芳也就随着荼蘼花色的淡白慢慢地消失在微凉的秋意中,一年中的繁盛与喧嚣就此平静下来,开始沉浸在对往日盛事的回忆之中。但是,在荒野偏远的山岗林边,却默默地盛开着一大片淡黄色的野菊花。它带着那种悠然的情愫和自满的惬意弥漫在山水间,枝梢茂密,花繁香浓,在日益颓败和萧瑟的黯然中丰盈出一片生命饱满的色泽。
此时的山岗和林边,常常有少男少女结伴而行。他们与其说是来观赏山间的景色,道不如说是在倾诉心中的爱慕。秋日里的少男少女也如秋季的山水一般沉静美丽。他们穿着漂亮的衣裳,吟歌欢声,牵手而行,使得沉静的山水间灵动着鲜活的生机。山岗下是一片静谧宽敞的大型水库,人们称为之蓝湖。它处在深山之中,湖水清澈,环境幽静,三面环山,一面草坡。山边是茂密的树林,草地上却长满着烂漫山花。这种悠远神秘的安宁与寂静,让人禁不住地心驰神往,心醉神迷。这种自然婉约的美景,无需雕饰,便是最美。
其实,家乡的秋景才是一年之中最美的景致。艳阳高照,风清气凉,层林尽染,漫江碧透。到了傍晚时分,日落西山,红霞满天,渔歌唱晚,牧童回村,炊烟袅袅,倦鸟归巢。那是一幅任何人也画不出的旖旎风景。
冬去春来,夏暑秋凉。家乡的山水与热土滋润了我们养育了我们,也在我们的生命基因中烙下了对家乡的眷恋与热爱。家乡是我们感情的依托,是我们心灵的故里。我们对它有多少感情就会有多少的憧憬。每一种感情都是一幅感人的画面,都是一种美好的诗意和情感。怀着这种美好的诗意和情感,我们心中的每一幅画都会被描绘得无比绚烂。<!-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