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玻璃栈道,映入眼帘的是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般的装修风格。这是一艘巨大的游轮，布置装潢费尽心思，似乎一昧地想让所有登上游轮的人被奢华笼罩着。

沿着优雅的皇室灰栏杆,太宰治牵着希尔的手,两人手上带着上船时被分发的号码牌——用来分辨身份,保证他们一路畅通无阻不被为难。

游轮上拥有赌场、网球场、高尔夫球场、游泳馆……各种商业街的配套设施,以及仿照香格里拉酒店定制的几千个客房，繁杂的设施也只有二十三万吨的重量才能承担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座游轮的幕后组织,希尔会以为这就是普通名流聚集,用来观光的游轮而已,谁会知道这是个用着华贵外衣藏污纳垢的地方,这里每一寸甚至一盏琉璃灯都是用买卖人口换来的。

而宾客更是身份五花八门，有上流社会的名流，甚至能看到一些有名大财团的老板，也有黑-社-会的干部，毕竟一个产业的“成就”总是与各种势力相勾连。

希尔和太宰治走在夹板上,周围路过的一些人被这样年轻的客人吸引了注意,两人的外貌出众，如果不是腕上的牌子的话，还会以为是之后用来竞拍的商品。

通过周围的人的交谈，太宰治探听到游轮的安保经理叫做斯蒂芬,似乎是新上任的，当人流量少时，负责安保的保安会私下谈论他,据说他之前就常驻在游轮上，整天混迹赌场。

而他安保经理的职位还是用在赌场里赢来的金钱买到的，希尔猜测他或许是赢了太多钱被强行扣押下来了。

游轮并不是只在拍卖会筹办时开放,平日里它就似一个不知疲倦的旅者漂浮在大西洋、太平洋……在各个国家港口停驻。

也有不知道的人通过网上购票在上面几层游玩，过个两天就下去了，丝毫不知脚底下的人来来走走，具体发生了什么。

希尔想，应该也不是没有人察觉这艘游轮的不对，但是这些负-面-消-息从来都没有传达到外界去。

或许康斯亚拥有一套铁桶般的监视系统，一旦发现不对就采取措施，是而大海，正是消灭证据的最佳助力。当然希尔更倾向他们中拥有消除记忆的异能力者，不然消失那么多人也会引起各国警方的重视。

“这就是赌场？”

巨大的天穹顶显得视野更为宽阔，庞大的树枝状金属吊灯把整片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中央的舞台四周晕染着浅蓝的烟雾，光滑的地板上反射着霓虹灯。大厅内一张张轮-盘像是海边投影的星星，那是上边亮着的黄色电子灯的表盘，用来计分用的。

即便现在大部分的客人都在用餐或者在剧场观看表演，赌场也仍是个忙碌的地方，偌大的场地人员嘈杂根本不能一眼望尽。

要找一个不曾见过的人可不容易。

“要玩吗？小希尔？”太宰治指了指赌桌。

希尔点点头。

于是他简单地向希尔解说了一下规则，在前台兑换了一些筹码，黑色的筹码在他手心碰撞，另一只手牵着希尔的手走向了二十一点区。

这里的结构是一对一，一名荷官面向一位客人，荷官和客人需要带上特制的手套，以防指甲在牌面上留下划痕让人钻了空子。

把希尔带到一张空位前，太宰治就走到相邻的另一张桌子前坐下了。

希尔偏头看着他好奇的问：“哒宰就不怕我把筹码输光么？”

她毕竟是个新到不能再新的新手。

太宰治看了眼手中红黑扑克牌翻飞的荷官，凑到希尔身边小声安慰，“没事，即便小希尔把钱输光了，我也会努力赢钱来填补的。”

之所以让希尔也一起玩是怕她在旁边看得无聊——游戏开始后是不允许与旁人交谈的。也是太宰治哄孩子的一种方式了。

“放轻松。”他轻柔的笑笑，“相信以小希尔的聪明伶俐很快就能学会的。”

“嗯，哒宰你也放心。”希尔点点头，严肃道：“我不会让你把底裤都赔进去的，顶多走的时候把勤劳勇敢的你留下。”

顶着稚嫩可爱的脸蛋一本正经地说着俏皮话。

太宰治扫了眼正在发牌的荷官，手指动了动，终于忍耐不住地狠狠揉了揉希尔的小脑袋，顺便捏了下脸颊。

真是太可爱了！

小希尔~

“呐，这位小小姐，比赛要开始了哦。”华丽磁性的声线从希尔的对面传来，仅是听着就有些许酥麻。

话音刚落，希尔和太宰治相邻的那面降下来一扇屏风，阻挡了两人的视线。

希尔这才把视线放在这位拥有着……花里胡哨的嗓音的荷官身上，他穿着红蓝相间颜色浓郁的格子夹克，里衬银灰色的西装衬衫和西装裤，统一的制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地挺拔。

这人脸上带着一副笑脸面具，面具嘴角和眼角的弧度刀尖一样锋利，看起来异常诡异，深蓝的海军帽下垂下一缕银色的发丝。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有隐隐的玫瑰香气传来。

希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她微笑着说：“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二十一点主要讲究的就是一个算牌，要从一个牌盒里的牌开始清算，相比较最多六个人玩，两个人玩似乎赢面更大一些，但是赌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让客人赢走筹码，这里的每一位荷官都是经过培训的算牌高手。

想要赢了他们必须准确地记住每一张牌，并且如果一个不老实的荷官的手法够快，仅用双眼是无法及时发现的。但是洗耳倾听的话，也能听到牌面悄悄地在桌面滑动的声音，这是太宰治防止她被骗提前告诉她的。

希尔看着面前的荷官用洗牌器把牌洗好放到长方形的牌盒里面，然后一张张地把牌滑出来。

洗好牌后，初始牌被发下，这位荷官却没有立刻宣布开始，而是微微弯下腰凑近了希尔，伸出一根手指问道：“那么首先开始提问——小小姐觉得你这一局是赢还是输呢？”

希尔发现当他开始提问时，言语带出的愉悦感立刻增加了，她眨眨眼，定定地看着这位有趣的荷官，似乎想要从面具黝黑的空洞下直视那双带着丝疯狂的眼眸。

“那大哥哥就猜我会不会回答吧？”她可爱的歪歪脑袋。

“NONONO，这样可不行哦小小姐，不回答的话，游戏就无法进行下去了哦。”银发荷官摇了摇手指，声音忽然轻柔了起来。

希尔想了想说：“那我这一局会输呢。”

“哦？为什么？小小姐是觉得自己刚刚玩无法赢过我吗？你看起来可是个自信的孩子呢。”

“不是哦……”希尔轻轻皱起眉，“大哥哥真奇怪，明明是你突然提问，却又立刻对我给出的答案提出异议。”

“抱歉抱歉……是我失礼了。”他带着笑意轻声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一场游戏过后，希尔果然输了。

“哦呀~那么现在公布之前提问的结果——恭喜小小姐答对了！”他的态度仿佛是希尔赢了，情绪饱满的宣布。

玩完一局的银发荷官并没有像体制规定的那样询问是否开始下一局，而是坐下开始闲聊，“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么小小姐？”

他双肘支在墨绿色的大理石桌面上，不等希尔回答就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为什么断定自己会输呢？难道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认为自己不被幸运女神眷顾，还是……”

他学着希尔的样子歪歪脑袋：“发现了什么端疑？”

希尔：“……”健谈的人，她自己还什么没说，他就开始自爆了。

不禁恶趣味地设想，如果自己不搭话的话，这位大哥哥会不会憋不住直接把他玩牌时的“流程”完完整整地自述一遍呢？说不定还会一边解说一边再演示一遍。

是个过分活泼且闲不住的人，不过也很危险，不搭理他的话有几率惹怒到他，想了想，希尔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目前不适合发生争端，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确实发现了哦。”希尔故作神秘的道。

“哦？说说看！”

“大哥哥是一位魔术师吧？”希尔也双肘撑在桌上。

他惊奇的往前俯了俯身，玫瑰的香气在希尔周身萦纡，“哇，小小姐是怎么发现的？”

果然、直接应了……都不质疑一下的么。

希尔按下心里的无奈，笑了笑冲他解释道：“大哥哥身上有很浓的玫瑰香气，我发现桌子上的扑克在发牌时，个别的牌张拥有不同程度的香气，并且时浓时重。”

“应该是被动了手脚，而玫瑰花和动了手脚的纸牌……这个组合，原谅我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魔术师了，顺便一说，大哥哥带的面具也是一位有名的魔术师表演时常带的面具。”

话音刚落，希尔面前就响起了连续的掌声，“真是精彩的推理！”

希尔暗忖：这并不是什么精彩的推理，实在是面前的人露出的破绽太多了。

“既然你猜到了我的身份，作为奖励……啊，那么这样好了，不如我给小小姐表演一场魔术吧！”他自顾自地说着，手中突然出现几张扑克牌，没有示数，只有三个斜向排列大小不一的菱形。

看着他一副要即兴表演的架势，希尔被弄得一愣，这人也太跳脱了吧……

银发荷官把扑克牌洗好，在修长的手指的操纵下，牌面翻转过来背向自己，扇子一样在桌面上摊开，并且抬手示意希尔抽取。

希尔随意选取了一张，在他的示意下，又抽取了两张，依次放下。

“那就开始吧。”

银发荷官从口袋里抽出一个银色的硬币，“叮——”的一下抛向空中，银白色的硬币飞速旋转着，反射着晶莹的光。

接着啪的一声，双手合住，再张开双手时一只白色的信鸽突然飞出。

信鸽绕着空中盘旋一周，被他手中的鸟食吸引落到他的掌心，只见银发荷官又把双手合住。

低沉的声音似乎在讲述一个故事，“笼中诞生的小鸟意识不到自己的命运，即便被放出笼子也不会去自主追寻自由的滋味，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由的，何其可悲。”

当他的手放开时信鸽消失不见了，平躺在他手掌上的似乎还是之前的那枚硬币，希尔这才看清楚硬币上的图案——是一只被关在精致笼子里的信鸽。

希尔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全神贯注地观看，伴随着这位魔术师的节奏表露出惊讶和欣赏。

银发荷官面具下的嘴角满意地勾了勾，

刷的一声，他手中的银币忽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寥寥几秒就在他手中化成了一团银色的液体。

“所以——所有阻碍自由的东西都应该燃烧殆尽，想要拥有自由，就要斩断所有可能束缚自身的枷锁。”

于是银币上的鸟连同牢笼——连同银币本身，都熔化了。

“看——”他盛着银色液体的手温柔的捻了下，一朵粉白相间的花朵出现在掌心，其形状似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

洁白的羽翼，粉色的喙和腹羽。

这是天堂鸟，象征着自由的花。

他忽然俯身，把形状优雅的花朵轻柔地插到希尔的发丝中。

“果然和小姐很相配。”他重新坐下，撑着下巴细细地打量希尔。

“谢谢祝福。”希尔轻轻摸了摸头发上的花朵，真心地夸赞道：“大哥哥的魔术超级棒呢！”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他，银发荷官轻笑了下。

希尔翻开自己抽取的那三张卡片——飞鸟、笼中鸟、火焰，没有天堂鸟。

真的是很神奇，她很笃定自己抽取的卡牌是完全凭借自身意愿抽取的，他没有看，也没有动手脚，牌背没有异香……也没有用异能力。

他安静了一会儿，带着欣赏的眼神抓取着面前女孩脸上的惊讶、愉快。

忽然坐直了身体，“那么提问——小小姐从这场表演中学会了什么呢？”

那张微笑面具后的眼神似乎变得颇有压迫感，语气也意味不明起来。

……现场教学？

不过希尔很快就明白过来他并不是在问她关于魔术的表演手法……那就是和他的表演、以及那几句话有关了。

她问：“是关于自由的话题吗？”

他颔首。

希尔摸了下头上的花朵，感慨道：“自由啊……相信很难有人会讨厌自由吧。”

“但是有些人就是那样可悲的放弃了到手的自由呢。”深蓝色的海军帽在灯光照射下投下一片阴影。

“确实，无论是否察觉、是不是自发，大多数人都不知不觉把自己限制在各种牢笼里，有时候连打破现状都难以做到，这样做的同时就与自由相悖了。”

希尔继续道：“或许是为了守护某种东西……不过更多的是沉溺在自己构造的舒适区，潜移默化的把自己变作囚徒，丧失自己曾经想要追寻的欲望。”

“没错……没错，自由就是指引整个人生的光，而且我比较喜欢乐于助人，遇见这样迷失的人我会习惯性的帮他一把。”他的情绪似乎又饱满了起来。

银发荷官缓缓凑近，低语道：“希望那么有趣的小小姐不要被我发现是那样的坏孩子哦。”

“……”乐于助人？

希尔想起那枚硬币——银币上的鸟连同牢笼——连同银币本身都熔化……的极端帮助么？

“大哥哥说自由就是光，不过啊……”希尔忽然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把那样沉重的自由背在身后，影子不就投向自己的身前了么？”

过于刻意的去追寻自由，难道本身不就是枷锁的一种么？

“这样看，似乎无论自由还是不自由的大家都一样了。”希尔笑着说。

“……”

一样？

银发荷官忽然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果戈里（突然怀疑人生ing）

陀总：好像似曾相识的亚子。

一屏风之隔的太宰治：不仅要专注的赢取筹码，还要忍受小希尔被人勾搭（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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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荷官咬牙切齿：“希尔你确定拿的不是反派的剧本？”

哒宰&森鸥外&兰波&中也&龙儿（相视一眼，确信的超大声）：希尔是善良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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