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福叔说,老爷子……走了。&ot;
这消息太震惊、太突然了,司悦感觉到席成周身的杀气瞬间暴涨,无形之中就能把人逼到窒息。
她咽了咽口水,怔怔地问:&ot;走了……是什么意思啊?&ot;
陈词哪里敢把那个字眼说出口,他都已经看到一场腥风血雨就在眼前了。
席成一个字都没开口说,挟着满身杀气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司悦有些懵,耳朵旁边都嗡嗡的。陈词的那句'老爷子走了',如同一个惊雷炸响,她的脑子都没法运转了。
老爷子是席成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走了……
只怕席成要疯了!
到了外面,席成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司悦和陈词互看一眼,彼此心中都清楚,这个时候让他开车很危险,可又谁都不敢开口说一句阻拦的话。
上车后,司悦收到了顾泩发来的消息,也是说老爷子走了。
车速太快,看一眼手机都觉得头晕。
司悦忍着那股恶心。匆匆回了句'我们回来路上',随后就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席家老宅的大门口。
硬生生缩短了一半的时间,陈词和司悦坐得都快要吐了。
可眼下连缓口气都顾不上,跟着席成就往屋里走。
上次来过的人这次都在,只多不少。
看见席成进来,一个个脸上不见悲痛,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老爷子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人还在楼上房间。
席成没有上楼去看,站在了大厅中间,冷眼扫过在场的众人。
席家不沾黑道。这是老爷子立下的规矩,所以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席成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庞大。
他们以为,老爷子没了,席成的靠山就倒了,席家四叔肯定会夺权。
有人着急表忠心,站出来为四叔出头,嚣张而不屑地讽刺席成为色所迷,早就应该让位。
旁的人跟着起哄,一片闹声里,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是席成,他笑了。
众人都呆了一下,觉得他是疯了。
眼下什么场景,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可司悦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一个人气愤过头的确是会笑的。
只见席成抬手做了个手势,然后陈词就走了出去,前后不到一分钟,外面突然响起大部队涌进来的声音。
这些人比他们还早一步到这里,他们从四方城刚出发的时候,席成就打了个电话安排好了。
老宅的客厅很大,二三十个人同时在场也还有空余能自由行动。
可眼下,席成的人一进来,大家想要再动一步都困难。
司悦看了眼,在心里粗略地算了算,大概有五十个人。
刚才替四叔出头的那人一看这场面,着实吓了一跳,可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ot;怎么?道理站不住了你就想动粗?除非你把我们这些人都杀了,要不然你别想再进大成集团!&ot;
他以为,这么多人看着,席成是绝对不敢的。
可他错了。
席成什么都没说,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就有人上前来。手起刀落,那人连一声惨叫都没有,软绵绵地就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里头被恐惧占满。
他居然……真的敢动手!
&ot;谁还要试试?&ot;席成仍旧是笑的,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还温和,目光一一在他们脸上扫过。
有人被吓得双腿发软,抓着身旁人的手才勉强站立。
席家四叔这时也终于明白了过来,老爷子之前一次次劝他不要去惹席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比老爷子更狠更绝,他就像一个没有心、冷血又无情的魔鬼。
席家四叔有种被人扼住喉头的错觉。整张脸惨白惨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他张了张嘴,试图想要为自己说点什么。
然,太过恐惧的人,连声音都发不出。
席成已然耐心全无,随手抓了个离自己最近的人,冷声问:&ot;你去过爷爷的房间?&ot;
自己走的时候,爷爷明明好好的,如果不是有人去气他,绝对不会这么快走的。
那人猛摇头,磕磕巴巴地解释,席成听了半句就不耐烦了,一挥手就把人扔给了手下。
他又抓了一个,没等他开口问,那人就指着福叔尖声叫了起来:&ot;不是我们!是他,是他害死老爷子的!我亲耳听到他跟医生说不要治了!&ot;
席成的视线转向了福叔,那么冷、那么沉,里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ot;是你?&ot;他走到福叔面前,抬手掐住了福叔的喉咙,阴沉森冷地问:&ot;爷爷对你不够好?你要给他们当狗?&ot;
福叔摇了摇头,似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司悦看得着急。正要上前,身后忽然有人一把拉住了她。
回头一看,是顾泩!
&ot;别去!&ot;顾泩满脸惊恐,被此刻成魔般的席成吓到结巴:&ot;他、他是不是疯了?他就、就不怕警c把他抓走吗?!&ot;
司悦无奈地笑了笑,&ot;你听说过官商勾结吧?&ot;
顾泩一脸的'他不是商人,他是魔鬼'的表情。
司悦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她突然发现,自己跟在席成身边久了,对这些事情的接受程度,已经超过了常人。
可她总觉得,福叔不会害老爷子的。
&ot;福叔跟医生说不要治了?&ot;
顾泩点点头。&ot;那时候我也在,但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是席家老爷子自己要求的,总之就是不能怪福叔。&ot;
她的话音刚落下,司悦就拉开她的手走了出去。
周围的保镖都有枪,一听动静全部转了过来,枪口齐刷刷地对着司悦。
司悦吓了一大跳,猛地僵在了原地。
&ot;干什么!&ot;陈词立马喝了一声,那些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立刻移开了枪口。
司悦继续上前,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地把席成抱在了怀里。
&ot;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先放手,听一听福叔怎么说,他不会害爷爷的,他跟了爷爷五十年,和爷爷是亲人啊。&ot;
&ot;席成,你先放手。&ot;
再不放手,福叔真的要被他给掐死了。
司悦咬咬牙,抬手去掰他的手指头。
她其实没有很用力,但席成的手就这么被掰开了。
他只是太难过了,他的心里。应该也是相信福叔的。
福叔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喘得急了又猛地咳嗽了起来。
陈词上前,扶了一把。
司悦感觉到怀里的人还有些僵,他尚有几分清醒,却也是在失控的边缘。
他失去了最疼爱他的人,没有得到一句安慰,这些人还要来逼他让位,实在是太过分了!
司悦又气又心疼,眼眶都红了,低声对他说:&ot;你还有我啊……&ot;
席成低头看她。干涸的心田好似在瞬间迎来了滋润的暖流,那颗冰冷的心亦是恢复了温度。
他刚才,真的想要把这些人赶尽杀绝!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手起刀落带来的干脆痛快,不愿再浪费时间与人讲道理。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最好的信奉。
可她是不一样的存在。
席成知道她害怕血腥,知道她天性善良,因此也不想他沾上太多血腥。
司悦握了握他的手,柔声问他:&ot;我们听一听福叔怎么说好不好?&ot;
&ot;好。&ot;
他嗓音都哑了。
司悦更心疼,转过去对其他人说:&ot;你们都出去!&ot;
要是以前,她敢在这里发号施令,那些人肯定对她一顿冷嘲热讽,更甚至会把她赶出去。
可眼下,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低着头灰溜溜地往外走。
但也只是走到外面的空地上,席成不发话,他们谁也不敢离开。
客厅里只剩下席成、司悦、陈词、福叔还有顾泩,连那些手下也都全部退了出去。
福叔这时也缓过来了,跪下来哑着声音说:&ot;大少爷,对不起。&ot;
席成刚收起来的杀气又涨了,他要听的明显不是道歉。
司悦连忙说:&ot;福叔,你说重点吧,我们走的时候爷爷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ot;
&ot;其实那是回光返照,上一次老爷子昏迷,医生就说了,让我们准备好后事,老爷子怕大少爷伤心,所以一直瞒着,就连要走了,也不让我通知大少爷,他说……他说他也很想再见大少爷最后一面,可见了,就会舍不得闭眼,也怕大少爷不肯让他走。&ot;
是的,真见了最后一面,席成就算用尽所有办法也不会让老爷子这么快就走了。
可老爷子不想再受苦了,那些止疼药早就对他没用了,他就想这么安安静静地离去,去和他的那些子女团聚。
&ot;老爷子说,让大少爷不要怪任何人,他只求司小姐和大少爷能好好的,他会在天上看着。祝福你们。&ot;
那一句'不要治了',是老爷子自己说的,因为太虚弱,医生没听清,所以福叔才代替重复了一遍。
谁知被其他人听了去,居然拿到席成面前做文章!
客厅里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悲伤,沉甸甸压得人心头发紧。
席成站在那里,明明站得笔直,却又好像随时要倒了一样。
司悦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那三人便也退到了外面。
她让席成坐下来。她自己则半跪在了他的身旁,轻而柔地说:&ot;这个世上没有人比爷爷更了解他自己的身体,他想走了,我们应该尊重他。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可是席成,那是你爷爷,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执念让他一直受苦,他已经为了撑了很久了。&ot;
有一天老爷子找她说过话,司悦清楚地记得,老爷子说:我就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世上,所以想要多撑一些时间。幸好没白撑,让我等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