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悦头皮发麻,抓着席成的手快步往外走。
席成跟在她身后,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深邃的眼底有杀气暗涌。
他没料到司光南会如此疯狂,眼下这个节点,他居然就敢出手!
如果不是上官文钺给自己报信,此刻是个什么局面还真不好说。
之前席成对上官文平是丝毫不在意的。因为上官文平就算查到了他的目的,也无法将司悦从他身边带走。
但司光南不一样,他了解司悦,他手里可能还有司悦的把柄,最可怕的是,他是一个疯子。
为什么这么害怕他带走司悦?
是不想自己的计划落空吧……
不是因为在乎。
不是。
怎么能对一个杀人凶手心生爱意?这个凶手杀的,还是自己至亲的人!
……
席成带司悦回了城西的一栋别墅,平时几乎不过来住,但保洁时常来打扫,所以虽然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的,但整栋房子都干干净净。
进屋后,席成留她一个人在客厅里,自己上了楼,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司悦还有些发懵,一连串的突发状况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最主要的是--司光南来找她了。
那个疯子说过,永远不会让自己安宁,他要缠着自己一辈子。
所以……
司悦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心中一片悲凉。
他那么好的人,自己怎么舍得拉他一起下地狱呢?
司悦,你不该。
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要放弃他,心口就跟插了一把刀一样,痛得喘不上气。
自己要怎么开口去跟他说五年前的事,又该怎么说三年前的那一晚,去哪里找勇气,把最失败、最肮脏、最无用的司悦剖开在他面前。让他完完全全地了解?
司悦不敢。
爱慕之人越是熠熠生辉,自卑的情绪就越是容易作祟。
有些人在外人眼里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早已跌入尘埃。
司悦窝在沙发里,抱着自己的头,将脸深深地埋入了膝盖之中。
她不想对席成放手,有多不想呢?
--多到想让司光南死。
那个疯子死了,就不会再有人纠缠自己了。
可他死了,那些肮脏也还是抹不去啊。
外头的冷风穿堂而过,司悦浑身一抖。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席成下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么一副画面,他的眼底涌上心疼,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刚走到司悦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陈词就带着晚饭进来了。
感觉到屋内气氛紧张,陈词欲言又止,挣扎纠结过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就默默退了出去。
饭菜的香味窜入鼻尖,司悦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的人,愣了一下。
她刚刚太伤心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以至于席成什么时候下来的都没有发现。
可她的这一愣,落在席成的眼里,就变了味,以为她不想看到自己。
&ot;你想看到谁?&ot;
&ot;什么?&ot;
&ot;若我迟几分钟,你是不是真要跟他走?&ot;
他在说司光南吗?那种场面,他如果没有及时赶到。自己跟不跟司光南走,由得了自己算了说吗?
司悦觉察到了他的怒气,却不知他为何生气,&ot;你怎么了?我跟他……我跟司光南,没有关系。&ot;
这话说得太没有底气了,尤其是想到司光南最后的那句话--你还有东西落在我这里。
那样卑鄙无耻的人,果然留了把柄在手。
席成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司光南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作风,以及他对司悦那份至死不休的纠缠。让人恼火。
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下情绪,他坐下来,打开了桌上的饭菜,道:&ot;吃饭吧。&ot;
司悦默默地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却迟迟没有动手。
再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颗,又一颗,落在她的衣服上,手背上。
席成心里的无名火又烧起来了,猛地抬头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脸,一怔之后又如同被人扎了一针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温家虽然还没有实力和席家完全正面抗衡,但眼下席家内部动荡不安,再有外患,输赢就不好定论了。
按照席成的计划,这个时候还不便和温家相斗,等解决了家里那一群有异心的饭桶。再收拾温家也不迟。
更甚至他也想过将计就计,只身前往,在那样的局面下让司光南带走司悦,也没有哪里说不过去。
司悦不会怪他,旁人不敢怪他。
但亲手打乱计划的人,是他自己。
他的这份怒火,与其说是对司悦的,不如说是对自己。
&ot;好了,别哭了。&ot;
&ot;对不起。&ot;司悦瓮声瓮气的。吸了吸鼻子,&ot;我下次会注意的,不会再让你为难了。&ot;
她又不傻,怎会看不出来司光南和席成之间的微妙,两人都还有所顾忌,并不想正面冲突,但今天却因为她差点就真的动了手。
她不想席成多一个敌人,尤其那个敌人还是疯子司光南,所以她就道歉:&ot;对不起。&ot;
席成本来还有些不透气,连着听了她两声'对不起',忽地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关她什么事,每一步都是自己走的,她何曾逼迫过自己?
她本来就是个遇事就会慌就会怕的小姑娘而已,初初相见之时,她的那些老道也都是装出来的,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吗?
司悦见他还是沉默,脸上神情也阴晴不定,心下顿时更慌,&ot;我不是故意拖到那么晚的,我不知道他会出现,我在等顾泩送衣服过来,我……&ot;
&ot;什么衣服?&ot;席成忽然开口接了话,问得却不是重点。
司悦愣愣地看着他,有些懵。
&ot;这件么?&ot;席成拿过她手边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条裙子。
司悦顿时脸一红,眼神闪烁,胡乱地扯借口:&ot;这是明天拍戏要用的。&ot;
&ot;怎么会在顾泩那里?&ot;
明知故问。
怎么就不会顺着给人一个台阶呢?
司悦又心虚又气,却见他笑了起来,微微倾身,一伸手把她拉了过去,司悦不备,直直地就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席成圈住她,叹着气道:&ot;以前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说?如果早点知道和你有仇的人回到了云城,我也好有所防备,总不会次次这么好运气。他上官文钺也不是我的手下。&ot;
这么大的人情,到时候归还起来,可不容易。
他不气了,言语之间也没有责备的意思,更像是后怕以及担忧。
她不答话,他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又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司悦心中又软又痛,有生之年第一次埋怨起命运来。
没有风光、没有肮脏的人生。原来也那么难得。
席成这时却忽然皱了眉问:&ot;是因为我们相处时间还太短?不够熟悉?&ot;
&ot;额……啊?&ot;
&ot;要多熟悉你才会愿意?&ot;
有的话在某些情境下是会生出歧义的,尤其是听的人走神的时候。
司悦想歪了,歪得很彻底,红着脸虚虚地道:&ot;没……我……我没不愿意啊。&ot;
席成盯着她看,耐心等着。
既然没有不愿意,那就说一说你的过去吧。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先反应过来的人不是司悦,而是席成。
因为司悦的脸实在是太红太红了,红到让人看一眼都能猜到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
席成:&ot;……&ot;
这个时候下手。会不会显得有点趁虚而入、趁人之危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