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女孩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再看男人被抓住的左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不知何时也套上了戒指。
男人还没发现这一点。
女孩垂下手,直直站着,继续用那种声音和语调说道:“你饿不饿?我给你做宵夜吧?你想要吃什么?”
男人一动不动,已经被吓得毫无反应了。
女孩转身的动作好似游魂,“我看看家里还有什么。我记得还有面包。要不然,做个三明治吧?还是我们直接叫外卖?”
她这么说着,走进了厨房。
男人靠着门框,死死捏着手机,满脑子都想着逃跑了。
他小心翼翼地贴墙挪动着,想要移动到门口。
女孩这时候拿着一袋面包转头,吓得他僵住了。
“做三明治,只能夹荷包蛋,放点番茄酱了。还是叫外卖?”女孩问道。举着面包的手臂呈现出僵直的l形,动作很不协调。
男人咽了口唾沫,在女孩的注视下,点了一下头。
女孩转身就去烤面包、煎荷包蛋。
她转移了视线,男人忙不迭地就往外跑。拉开门、关上门的动作轻盈无比,最开始下楼的时候,他也尽量不发出声音。
可下了两层楼后,他立刻飞奔起来,脚步声啪啪的,在楼道内回响。
他边跑,边想着怎么广源山鬼没有杀了那个女孩。从没听说过广源山鬼杀掉的人会变成鬼。话剧团没有这种事情,大多数地方的鬼杀了人后,也不会诞生出新的鬼。也有一些特例……
他胡思乱想着,又想起了自己消失的父母。他有些愤恨地怀疑自己被父母埋了,他们丢下自己跑了。
转念,他又想着自己该如何自救。
他的记忆中,广源山鬼对底盘的概念很固执,不允许其他鬼染指。他和其他鬼也没有交流。如果有鬼到了他的地盘,他一定会消灭对方。几年前,就有鬼觊觎话剧团,又觉得广源山鬼没什么本事,想要抢夺这片地盘。那只是个小鬼,刚冒头搞了点事情,让一些人出现了奇怪的过敏反应,他就被广源山鬼给杀了。
男人开始思索该如何找广源山鬼,又觉得或许能通过自己的阿姨找一个天师来帮忙。天师和鬼一样难缠,不过,前者要钱,后者要命。不给前者钱,就等着被后者拿走命。
我的思路却因为男人刚才的一个念头发生了偏移。
新生的小鬼,过敏反应,和广源山鬼起冲突,接着就没了……
这会不会是当初广源山度假区的那只鬼?
男人显然不知道内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广源山鬼。
他跑了很久,却不知道自己没有跑出广源山鬼的阴气范围。
他跑得脱力,终于到了小区的大门口。
大门口站了一个女孩,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向了他。
男人左脚绊右脚,直接趴倒在地。
女孩在男人面前停步,伸手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将男人抓起来,“老公,你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我给你做好三明治了。我们回家吧。”
男人一脸的恐惧和绝望,却是挣脱不开。
他被女孩拖着,一路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有关女孩的记忆。让我意外的是,女孩经历的幻境,他竟然知道!
而现在,他一路被抓着走,就觉得周围有无数双视线冷冷看着自己。
周围居民楼亮着灯、关着灯的房间窗口,都站了人。那些他熟悉或陌生的邻居街坊,就看着他被女鬼拖入了屋子。
三明治被女鬼塞入了他的口中。
晚上他和女鬼躺在一张床上。
白天起来,女鬼又给他做了早餐。
女鬼不让他离开家,他跑不出小区。
女鬼的眼睛永远睁着。就是睡觉,她也在看着他。
他拔不掉手指上的戒指,逃不出女鬼的掌控。
他终于发了狂,趁着女鬼晾晒衣服的时候,伸手将女鬼推下了阳台。
女鬼落在水泥地上,好像没了声息。
他无声地笑着,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大笑出声,眼泪都流了出来。
叮咚——
有人按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