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大爷还真弓着老腰朝东方天空瞧上一眼,确信太阳还是在打东边往上升呢。
等吃的喝的全安排好了,阿宝对王大爷的使唤却还没完,“老头子,宝哥儿我一条腿叫狗咬伤,走不动路了。你赶紧帮我跑去魂都会武馆报个信,说洪爷给恶狗困在春韵楼的地穴刑室里了,必须调动所有人手去救援。”
“啊?这个……”王大爷一个人看早点铺子,里外都是他自个儿,这丢了摊子去报信,生意可怎么照顾?不过他的震惊也不全来自于对摊位的担心,还有阿宝说的与洪尚武有关的消息。昨天街坊邻里的,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今天竟然就有了这印证……
见大爷不挪地方,阿宝横眉怒目地瞪着他:“怎么,还要宝哥儿我给跑路钱吗?就你这破摊子,放心吧,没谁来抢,并且有我坐在这儿,谁也不敢来抢呀!”
王大爷哪敢与阿宝争辩?眼皮往下耷拉着,用擦桌子的毛巾擦擦额头冒出来的汗,拐着两条老腿往武馆方向去。他边走边想:“嗨,大清早地撞瘟神,打劫的都已经上门了,还怕啥更多打劫的?坐食桌旁的那位,不就是长安城里最凶狠的强盗吗?”
武馆的人也在急着找洪爷,吵吵嚷嚷闹一下午,到了晚间出不了门才安静下来。等天方破晓,几个头目就又吆喝起来,全副武装地准备出门了。
王大爷来得正是时候,等说了阿宝那落魄模样,又将他的话转述一遍,头目们立即就知堂主确实出了大事,赶紧集齐人马,浩浩荡荡地开向春韵楼。途径包子铺时,阿宝已吃饱喝足,也歇息得够了,自然是摇摇晃晃地命两人架着他,俨然成了队伍的领头人。
阿宝实在是不愿再回那充满死亡之气的地狱魔窟,然而演戏要演全套,去抓盾山的人全死了,就只有他活着逃出来,怎么着也不能让人起疑心,否则自己这小命还是保不住!
昨日春韵楼还正常开门迎客,今日阿宝一到,就吩咐老鸨速速关闭大门,谢绝客人进出,一会儿会有官府人来查案。
这消息如颗炸蛋,瞬间炸得春韵楼从一层到三层都大乱。留宿的客人们大多是有钱金主,把条命看得比金子还贵,哪敢随意涉险?听说这儿出事了,忙不迭就穿好衣服往外跑,身后只传来姑娘们愤怒的叫骂声。
阿宝这招很灵,不出一刻的功夫,店堂上下就如被大水冲过似的干净,连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了。老鸨也带着她的手下人缩进房间,最多只敢从门缝向外张望。
等下到地穴,就连最残暴的武馆头目也禁不住恶心得皱眉。
地穴是魂都会的刑室,这里虽死过不少人,却也没出现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给石头砸死的人横七竖八,掉进更深的洞穴摔死的支离破碎,总之到处都血迹斑斑,比杀猪场里的腥臭味更浓。
但最可怖的,是场子正中,那张专属于洪尚武的桌案下面,整整躺着八块大肉啊!
大肉上裹着破布,那是给一起切碎的衣衫,说明它们来自人题,而从衣衫的花色上看,不是洪尚武本人又是谁?!
眼前情景,正是阿宝所预料的。期望的结果最终成真,现场人等里,恐怕也只有他内心是平静的。但他不能不有所表现,见着尸块后立即口吐白沫,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