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曹方,左半边脸不知是何缘故肿得老高,肿包上还挂着血痕,沈韵却只呆望着那双因担心她而充血的眼睛,很想向他和姚政解释,自己并没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生命是时间的消耗,却也是心灵的坚守,无论经历过多少磨难,为了父亲的期望,她也愿意保持这份坚守,又怎会轻生?
可她说不出来,那些话只在心里打转,要冲出口时就彻底乱了顺序,她不知该怎么按照想表达的意思,再把文字一个个串起来。
最终她放弃了尝试,“哇”的一下放声大哭,不顾一切地扎进了曹方怀里。
这一哭,是多么痛快,十几年淤积在心的委屈与心酸被释放出来,如那张男童脸般沉入了断层的黑暗里,仿佛再也不会来烦扰她。
相比老罗伯特,曹方的胸膛更带着父亲那种充满刚毅的温柔,她迷恋着那种体温,那种气息,就算对曹方不公平,她只是在利用他,把他当成别人的替代品,也只能任由自己无耻一次了。
曹方的怒,在沈韵扑过来的一瞬转成说不尽的心疼,就再也吼不出来,只能抚摸她柔顺的短发,不停轻声安慰:“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大声,可我担心你,我担心刚才要一下没抓住,就会永远失去你……”
守在一旁的姚政,虽然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在给沈韵吓懵之后,被眼前情景感动了。于是他顺理成章地产生误会,以为曹团长与这位新来的沈少校,是两情相悦。
自从听到深渊里的男孩叫“妈妈”后,只在地面发作的头疼又开始出现了。先是隐隐作痛,后来等孩子的笑声变响,且露出了真容,疼感就再次具有了撕裂脑层,扯断神经的威力。
“为什么?为什么在光大陆也会头疼了?我的阿司匹林在哪儿?”
沈韵痛苦地思索,费力地挣扎着想脱离曹方的怀抱,可不管怎么努力身体也直不起来。
见她满面通红,浑身绵软如无骨一般,曹方先是产生出万般怜爱,紧接着又觉得不对,他抱住的仿佛是一个炭块,热得连自己都有点出汗。赶紧伸手往她的额头上一探,禁不住失声惊呼:“哎呀,你怎么这么烫?你在发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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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世界各国政府联合起来,宣布人类将进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迁移这一决议的重要日子。
这次迁移给定名为候鸟计划,不仅是因为候鸟具有冬季南飞的特性,特性与这次迁移的意义相符--都是为了求取生存,还是因为它们也具有春季北回的执着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