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竟把自己美化成了慈善家,瞿兆迪深觉不耻,冷然回答:“毒蛇玩弄它的猎物,等玩腻了再吞进肚子里饱餐一顿,只能更暴露它的残忍。陈浩与父母相聚的三个星期对你而言是失败的记录,你没必要沾沾自喜。”
“哎~”鸟人为毒蛇的比喻叹了口气,说道:“在他复活的那段时间里,是否完全忘记了过去,大脑储存空间是否真就只剩了由我重建的内容,其实是个大问号。这个疑点,是从他还能找到家的举动归纳出来的。”
“原来他与家人的团聚,不是经由你安排?”瞿兆迪感到意外。
鸟人坦白地回答:“不仅不是,还在科学行者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大部分行者主张立即回收陈浩试验品,重置对他的控制密码,可我考虑再三,有了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想法。我认为把试验对象放进他曾经熟悉的环境,然后观察芯片的运行效果,相比长期在封闭的实验环境里获得观测数据,更具实践性。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收获,我很快就说服了其他团队成员,让陈浩留在了娜塔莉镇。可仅仅三个月过去,金属氢的毒素就侵入他的大脑,让他再次死亡。”
瞿兆迪望天兴叹,“可惜世上不存在真正的超自然力量,否则我一定取来惩罚你这个恶魔,以替天行道。中国人遵循的天道,也可以被视作保持宇宙平衡发展的基础,难道不是吗?”
鸟人回答:“我不想讨论你这话的对错。好坏善恶是幼稚的小孩子看动画片时用到的字眼,这样简单的单线条思维,永远无法分析复杂的宇宙生存法则。科学理性的头脑里,只应存在强与弱的概念,一切事物的起因与发展皆来源于&039;适者生存&039;。宇宙虽然宏大,蕴含的能量却是一个恒量,绝不会有哪一部分无缘无故地出现或消失。正因为总能量恒定不变,分配却每时每秒都发生着变化,我们才需要公平竞技,分出彼此的强弱,难道不是吗?”他模仿着瞿兆迪的语气,脸上银光时明时暗,令美男子的形象有些走形。
接着他又补充:“由此推论,你所期望的超自然力量和你所期望的胜利一样,仅是精神安慰。精神安慰是梦想,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在做梦。”
瞿兆迪一翻白眼说:“谬误和真理都与我无关,我这种小混混不会追求什么科学行者的思想境界。说点实在的吧,陈镇长离开娜塔莉镇时,镇上有不少老人和孩子出现了类似血液疾病的症状,他们的病因不会也和陈浩一样,是金属氢中毒吧?”
“当然不是。”鸟人诚实地回答:“质子人是幸运的,铀-243的发现证明他们命不该绝。给埋藏进铀矿床的金属氢与空气接触后溶解成氢水,释放出大量氚与铀矿发生反应。反应后伽马射线的强度,是单独存在的铀矿的几百万倍。所有进入煤矿作业的矿工都会受到辐射,成为辐射源个体。抵抗力强的人不一定发病,但回到家就会波及家人,虚弱的老人孩子难以抵抗,就会出现铀中毒的症状。如果这种状况持续,娜塔莉镇上所有人都会死,那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在一个死镇上开采铀矿,会十分方便。可那些没用的复活者还是百密一疏,放走了镇长陈同忠。”
……
山顶上,风忽然住了,树影的摇晃也停止了,世界仿佛在瞬间停止了呼吸。
“你不会是说,陈镇长逃走后,娜塔莉镇的人全都死光了吧?”瞿兆迪倒是镇定,若无其事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