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张燕、李儒、齐周等人悄然离开了幽州。
与此同时,一批粮草、被服、兵器也通过各种渠道暗中运往冀州……
忙碌罢春播的事情,雷云又开始为他与曹缨的婚事做准备。
在此期间,他突然想起关在牢狱之中的祢衡,随即派遣王亢率府中侍卫前去大牢之中提人……
关于此人出现在幽州的原因,雷云那日询问过裴德之后方才知晓。
原来,在曹操将迎奉天子不久之后,祢衡的确是去了许昌,而且其遭遇也与他所知的大致相同……
后来,曹操本欲将其遣送给刘表,但却被潜伏在许昌的神机卫事先得知,而后在途中将其截获并强行带到了幽州。
来到幽州之后,祢衡立时便猜出神机卫乃是幽州官府中人,遂开始对他这位幽州州牧破口大骂……
此时,裴德本欲将祢衡推荐给他,但是一闻此事顿时将此念头丢到了九霄云外!
身为他的部下,在场的神机卫们又怎能容忍他这位主公被人辱骂?
于是乎,祢衡这位能说会道的大名士立时便遭到了神机卫们野蛮的对待,被打得鼻青脸肿之后又被丢到了城外的一处荒僻之所……
不知是何原因,其遭到如此对待后并未离开幽州,反而去了城中的招贤馆,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算算日子,他将祢衡关在牢狱中差不多已有四十多日,也是时候见一见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狂生了……
不久之后,前去提人的王亢便回到了府中,将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带到了他的面前……
此人年齿约在二十五岁上下,身上的青色袍服尽是污渍与尘土,散发著阵阵难闻的气味;其面庞之上虽然沾满了泥污,但却隐约可以看出其眉目应当是十分俊秀……
此人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骨子里却散发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仿佛一株傲立在风雪中的梅花!
“足下便是祢衡?”雷云打量了几眼面前的祢衡,而后微微负手道。
“尔便是雷云?”闻得他之言,祢衡也很是倨傲地睨视了他一眼,而后淡淡地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
“放肆!”一旁的王亢闻言大怒,当下忍不住断喝道。
“呵呵,无妨……”雷云见状微微摆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雷某请足下前来,也是听闻足下才识过人,故欲请足下襄助一臂之力,共创大业,不知足下肯屈就否?”
“请?”祢衡闻言顿时放声大笑起来,“汝先使人将吾劫至幽州,而后又施暴于吾,无故将吾关入大牢之中四十五日……尔待贤如此,尚不自觉羞愧,还有脸面使吾充当尔之爪牙,助尔行篡逆之举,真真是恬不知耻,可笑之极!”
“竖儒!!”
闻得祢衡之言,一旁的王亢登时怒不可遏,而后“铿锵”一声拔出了身上的佩剑!
毋庸置疑,此时只须雷云略略示意,他必会毫不迟疑地将此人砍为数段!
不过,对于祢衡的一番侮辱性言语,雷云显然是不以为意……
对于祢衡是否会效命于他,他其实也不曾抱有太多的期望。
少时,他先是挥退满面愤怒之色的王亢,而后淡淡笑道:“好……好啊,祢先生真是大义凛然,令人钦佩!不过……士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先生以贤士自居,敢问先是扶江山社稷之将危了?还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了?先生于家国天下究竟有何作为,不妨说来让雷某钦仰一番……”
“你……”闻得雷云之言,祢衡的面色顿时骤变,“世上诸侯、公卿尽是庸主蠢才,吾不屑侍之!”
“好!”雷云闻言当即冷笑著竖起了大拇指,“祢先生自视甚高,不愿屈臣于庸人之下,此举也算是傲骨铮铮,可敬可佩……不过,先生若当真瞧不上朝廷之公卿,天下之诸侯,大可清高避世,修身养性,如此倒也不失为文人的骨气……然而,足下是如何作为的?你恃才傲物,口出狂言,自以为是!你讥讽朝廷权贵,藐视天下诸侯!你让许多人拿你没有办法……你不是不能做事,而是骨子里狂妄自大,刚愎自用,蔑视天下所有公卿权贵!你认为你是旷世奇才,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应当获得重用,认为朝廷公卿、天下诸侯都应当对你毕恭毕敬……可你可曾试想过,你好高骛远,身无尺寸之功,又哪里来的自信与资格先去要求别人?难道就凭你那点儿区区的虚名吗?”
“你……雷云小儿!你这心怀篡逆、背反朝廷的乱贼……有何资格评判于吾?吾之所作所为又与尔何干?!”听罢雷云的一番话,祢衡顿时被气得面目通红,气急败坏地指著他道。
雷云的话可谓如刀似剑,句句皆戳中了他的痛处,令他感到痛不可当!
与其相反,一旁的王亢却是喜形于色,如饮甘露……
闻得祢衡之言,雷云口中更是冷笑连连,继而又道:“足下称雷某为‘乱贼’,雷某可万不敢当……圣人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得民心者得天下。自桓、灵二帝始,汉帝昏昧无道,民心日渐离散,以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古人云:‘纣无道,起而伐之’,“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这样一个昏庸、腐朽、无能的朝廷留之何用?自古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雷某虽然愚钝,但也知‘忠’有大小之分;忠于一人一姓,不过区区‘小忠’,忠于天下万民,方为无愧天地之‘大忠’!尔区区竖儒一不知大义,二不明事理,只会摇唇鼓舌,口舌招尤,依仗一点儿才学与虚名便狂妄自诩,怨天尤人,真真是丢尽了天下所有文人的颜面!”
“雷云小儿……雷云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