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佑卿想要从天牢之中救出四月,又不依仗他宛国三皇子的身份,实在有些困难,说的直白些便是以卵击石。
他所想的,不过是另一个办法。
五皇子府内灯火通明,雪才止了,寒意却还未退散。大雪把府邸内的树压得东倒西歪。五皇子府向来人丁稀少,自从五皇子那一次圈禁之后,五皇子府就更显凄清。
龙佑卿清楚得记得那日与四月在佑琛初初解禁的那一会儿来看他,他还是有些抗拒。原以为过了这些时日,他是已经忘记过去没有自由的苦痛,却不想他原是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埋下了仇恨之种。
醉仙楼中,他与自己共同翻阅花名册,商议大计。二皇子婚宴上,他又比自己先前一步跳入池水中救四月。若不是他,或许该圈禁的人会是自己。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却最终害了皇上,让他如何接受。
长剑在握,他的眉宇之间化不开的是浓浓的担忧。
寒风四起间,他走向那一扇紧闭的门。墨色的靴子穿越过白茫茫的一片,留下深深的印子。
看着沾了雪的窗框,龙佑卿一个狠心,便推开了去。窗棂转动发出吱呀声,在茫茫的雪色之中,更显诡异。他手中的剑就贴于腰际,与他的黑衣融为一体。门开的瞬间,他做好心理准备。说时以迟,只见他瞬时贴着门掠了进去,惊起了还未凝结的雪花。
屋中人还未及反应过来之时,佑卿手中的剑已带着无数寒芒,贴在了来人的脖颈上。
剑芒微凉,龙佑卿的表情全部隐藏在面罩之下,唯一露出的手却是未抖半分,仿佛一尊最稳重的石像。
佑琛自然没有料到如此。他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希冀转而又是浓浓的悲伤。“该来的总会要来,是你家主人来取我性命吗?”
龙佑卿没有回答,却是剑芒一转,愈加逼近他的脖子上的皮肤。只要稍稍用力,莫说脖颈上留下伤痕,就是身首异处也不无可能。
“罢了,他要我做的都做了,我也没有办法。现在第一顺位已经是他了,他还想如何?”说吧,龙佑琛便闭上了眼睛。他的表情此刻却是真正的淡如清水,仿佛什么大事得以放下。
龙佑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终于手中剑从他的脖子放开。不仅仅是他的话让他起了疑心,更重要的是,多年兄弟恩情,为他几欲交代了性命,他怎么舍得下手。很铁不成钢,正是他此刻的心情。
最后再看了看他这可悲的兄弟一眼,提了剑,飞身掠出。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他的内心却也是深深的伤痕。
假如正如佑琛这一回所说,他的幕后是龙佑枫,那么他所做的努力不正成最可笑的笑话。兄弟之间,连最后的信任也没有,各自为政,不择手段,他还能选择什么?
调转方向,匆忙奔向二皇子府,是不是真相,他问问便可得知。
才一转身从墙上轻轻落下,龙佑卿便看到了二皇子妃,她和一群丫鬟们领着才学会走路的世子满院子跑。雪止风停,正是堆砌雪人的顶好时机。虽然哀伤未褪散,但新的生命也在源源不断。他本应指责他们不孝,但其实此时此刻他已经无心顾及,这种鲜活的灵动的生命或许才是这阴霾遍布,死气沉沉的皇宫之中最后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