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史中丞孔道辅出知泰州,右司谏范仲淹出知睦舟……
一时间群情激愤,虽不能公然辱骂天子,但矛头纷纷指向了吕夷简,范仲淹更是仰天长啸:“小人在位,君子焉能久存。”
不等范仲淹等人上疏弹劾,那中贵人身后便有大汉将军,愣是逼着范仲淹即刻就要前去睦州赴任。
谏官被贬黜的消息不胫而走,就在那天汉桥一带,汴河码头上,送行的官人人生山人海一般。对着范仲淹长揖不起,有人高声唱诺,借着送行,抒发着满腔不满,讥讽那赵祯用人不淑,让吕夷简如此小人祸乱朝纲。
一个工部小官人,将作监丞富弼更是义愤填膺,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官家赵祯,直言不讳而洋洋洒洒地讥讽道:“陛下为人子孙,不能守祖宗之训,而有废后之事,治家尚不以道,奈天下何……”
渐渐地,那御史台,谏院的官员们齐声高呼起来,声振苍穹,数里可闻。
“范君此行,愈觉光耀!”
寒风萧瑟,汴水茫茫,烟波不兴,一艘乌蓬大船便停泊在那里,一身白色葛衣,麻布头巾的范仲淹御风而立,此刻他又想起了那天圣五年之时,自己因为反对刘娥称制,被贬出京,当时也是这般光景。
“范君此行,极为光耀!”
五年前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着,但一次又一次的贬黜,非但不能打倒那颗嫉恶如仇的心,反而范仲淹的声明愈加响了。
此刻看着码头上送行的朋友们,比五年之前多了不知多少,范仲淹欣慰的笑了起来,就在那乌篷船升起船帆,缓缓而动的时候,范仲淹对着众人长揖下去,一首无言绝句跃入心头,只觉得热血澎湃,仰天长吟了出来:
“重父必重母,正邦先正家。
一心回主意,十口向天涯。”
嫉恶如仇的方正君子范仲淹就这般再次贬谪出京,直到他三年后返京之时,便扛起了倒吕的大旗。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数日后,天下沸腾,皆数吕夷简之过。
富弼更是直接上疏,痛责天子之过,要求召还范仲淹,他的奏疏写的气势磅礴,有理有据:
“范仲淹为谏官,所极谏者,乃其职也,陛下何故罪之?假使所谏不当,犹须含忍以招谏诤;况仲淹所谏,大惬众心,陛下乃纵私忿,不顾公议,取笑四方,臣甚为陛下不取也。
……
仲淹以忠直不挠,庄献时论冬仗事,大正君臣之分,陛下以此擢用之。既居谏列,闻累曾宣谕,使大小之事,必谏无隐。
……”
如此直言不讳的奏疏,与当面厉声呵斥有何不同。但吕夷简之流,此刻早已经隔绝中外,岂能让如此奏疏到得御案之上。
赵祯废了郭后,此刻大被同眠,好不惬意,又怎知坊间物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