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她的手。

细水潺潺，从他们的手心之间流过，白色的气泡荡起，很轻，很柔。

“别动，你这样，我永远洗不好！”陈曦低喃，声音越来越低。

“我想抓紧你的手，永远也不放开了！”吴志远低声细语，他的手，从她手背上滑过，“你的手，不应该拿来洗碗的，是用来弹琴的，长时间泡在洗洁精里，伤皮肤，这种活我来！”

“就洗两个碗而已，有什么的嘛！”陈曦转过头来，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总不能什么都让你来做，你别看家务活，收拾起来，这样很辛苦的！”

“那我们一起！”吴志远说道，“以后你煮饭，我洗菜，你炒菜，我拖地洗衣服，反正，你不能太累，不能长时间泡水！”

“过日子，哪有规定好的，谁做不一样，我们的路还长呢！”陈曦松开志远，把水倒掉，重新换上一盆清水。

“我不管！”忽然，吴志远抱紧了她。

他何尝不知，他们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他希望，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把所有的热情，所以的心思，全部都倾注在她身上，他怎会让她受苦受累？

他杀了很多人，公安局的人定然不会放过他，这种逃亡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现在，能和她在一起，多一天，赚一天，他要对她好，呵护她，让她开开心心。

现在，欢儿没有落网，还有很多潜在威胁，他必须守在她身边。

还有，项云飞的死，有蹊跷。

当时，刘天峰和项云飞坐在后排，一个是局长，一个是副局长，竟然被两个小子挟制住，这显然不合常理，当时因为那车是有色玻璃，他看不到车里发生什么事情，但项云飞何等人物，一般人，岂能挟住他？

必有内幕！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他不敢送陈曦回家，这样反而会把她置身于危险之地。

他必须守护着她，让她安然无恙。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舍不得她，每一天，他都格外珍惜。

但，他不愿让她一直跟着自己颠沛流离，这样下去，她注定没有未来。

他在计划，给她铺一条光明大道，毫无疑问，龙潭寨，那是她最好的归宿。

在那里，没人会欺负她。

在那里，她将有属于自己的学校，自己的事业，她会平安充实地过一辈子。

这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

他甚至，不能把计划告诉她，不能把之前的事情告诉她，因为，这样一说，她等于同案犯，将来，会有数不清麻烦。

无论如何，只要她安好，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这是他的念想，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远哥，怎么了？”陈曦轻声问道，反手抓紧志远的手，它能感受到，志远的异常。

“没什么！”吴志远恢复笑容，松开陈曦，拿出一块毛巾，小心翼翼地，把她手上的水擦干。

“你对我真好！”陈曦说道，明媚的眸子里，瞬间布满雾气。

“走，我们到外面说，这里空气不好！”扶着陈曦，来到客厅，吴志远把窗帘拉开，而后，两人坐到沙发上。

“你知道吗？我感觉，认识你很久很久了！”

握着陈曦的手，吴志远说道，“还记着去东北那一年，一个人，一把吉他，每当到夜里，总会梦见一个人，那时候，我十五岁，她十三岁一般大，她穿着花布衣裳，头挽着花帕子，在一片山林中，我当时迷路了，最后，隔着老远，她告诉我，那是大凉山……”

“远哥，你说的是真的吗？”陈曦惊呼，“我也经常做一个梦，有一个人，他对我说，他迷路了，他问他在哪里……难道……”

“嗯！”吴志远轻轻点头，捧着陈曦的脸，“后来我长大了，她也长大了，但我看不清她的脸……直到，在北川，我在废墟下，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你！”

“我经常做一个梦……”陈曦扑到志远怀里，头靠在他心口，“我梦见，在一个大草原中，我也迷路了，我想回家，却不知道家在哪里……后来，有一个人，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从我身边越过，我呼喊着她，最后，他把我拉上马……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在大凉山问路的那个大哥哥……他的脸上，有个疤！”

“然后……”吴志远叹道，“我们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腾，最后，我们看到家了，那是一片山岭，郁郁葱葱，一半是大凉山，一半是龙谭寨……”

“有一条大峡谷，挡住我们回家的去路……”陈曦说着，身体颤抖起来，“你和那匹黑马，坠落到万丈深渊中，而我，被你送到对岸，我在岸边呼喊，你却越来越远……远哥，我想跳下去陪你的，好想……呜呜呜！我被一只大手抓住了，那个人，是陈定海！”

“过去了，都过去了！”吴志远的手，忽然用力，抱着她，很紧，很紧，“我从深渊里面爬起来了，爬到岸上了，知道吗？小曦……陈定海死了，噩梦过去了，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伤害了，不怕，不怕！”

“远哥在，我不怕！”陈曦悄然擦去眼泪，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他身上，“远哥，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知道你的想法，别打算离开我，无论生死，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担当！除了你，小曦什么都没有了！”

“不离开，我不会离开！”吴志远保证说道。

“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陈曦说道，“你别想敷衍，我知道的，你打算把事情全部解决好了，就送我走！远哥，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离我而去，你也活不成了，我不要未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小曦……你！”吴志远心里震撼无比。

小曦的话，虽然轻，但他听出来了，她是认真的，说得很决绝。

她看破了他的想法。

同时，他心里也是感动无比，她对他，是何等的情深意重。

“远哥，我们永远也分不开了，不是么？”陈曦忽然笑了，“你别想甩开我，我也别想离开你了，我们的命运早已经纠缠在一起了，不分你我，小曦愿意，小曦真的愿意，无怨无悔，小曦也相信，远哥不会负我！”

“我们未曾谋面时，却做了同一个梦，反反复复……”

陈曦继续说道，“这是缘，可能上辈子，我们就在一起的了！”

“嗯！”吴志远重重点头。

此时此刻，他还能做说什么？他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抱着她。

以后的事，以后说，现在，他不能提了，她是何等聪明，何等的明锐，他再提，她会伤心。

“远哥，对不起！”

陈曦抬起头来，看着志远，忽然说道，“这几天，没让你碰我，我心里有结，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走出来了，我会把自己完完全全的给你！”

“这不重要！”吴志远说道，“重要的是，我们还在一起，不是吗？”

“不！”陈曦说道，“我把你当我的丈夫了，履行妻子的义务，是应该的！我还想和你生孩子……可是，我现在做不到，我……”

“别说了！”吴志远轻笑，伸出手来，把她眼角下的一滴泪珠擦干，“会好的，会好的，每天抱着你睡，我很踏实，别胡思想！”

“嗯！”陈曦轻轻点头，重新窝在志远怀里。

“远哥，说说我们以后的路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