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3章

白克思何等人物，听陈一鑫这么一说，便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到时候顺治想收拾谁，就让这几个犯人咬谁，人证物证俱在, 根本就没办法推脱罪名了，只能任他拿捏！”

陈一鑫点点头道：“这样操作下来，那肯定要比苏克萨哈自己强行去咬镶白旗的效果好得多了。但案子是他查的，人是他抓的，刀子是他递到顺治手上的，镶白旗事后记仇, 也只会记在苏克萨哈头上。日后如果真让苏克萨哈接掌了正白旗的权柄, 这两旗的关系肯定就很难再和好如初了。”

白克思沉吟道：“这样一来，满清小皇帝倒是可以借势收拾一些不听话的人, 进一步巩固他的地位了。”

陈一鑫冷笑道：“顺治想收拢八旗可没那么容易，他想用的招，想做的事，不只是我们能看明白。不想让他如愿的，同样也不只是我们，这事的发展走向，未必能遂他的意。”

陈一鑫在辽东经营多年，跟满清明里暗里的交手更是从未停止过，白克思知道他这样说，必然是还留有某些后手，不会让此事成为顺治打击异己、收拢权柄的工具。

满清的权力结构是建立在部族武装的基础之上，各旗手上都掌握着相当可观的直属武装力量，而且这些部队效忠的对象往往首先是自己的部族，其次才是满清皇帝。这就导致皇帝虽然地位尊崇，但未必能对八旗的武装力量如臂指使。

前两代的努尔哈赤，皇太极, 乃至以摄政王名义把持朝政多年的多尔衮，其地位都是货真价实在马背上拼杀出来的，好歹也有让人信服的真本事。但皇太极死后，顺治是年幼继位，他从未真正上阵厮杀，更谈不上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功。

最要命的是，前几年多尔衮死后，海汉立刻发动了北伐战争。满清内部局势纷乱加上实力不济，在海汉军的攻势面前几乎是一路溃败。短短一两年间，便丢掉了包括都城沈阳在内的大片领土。最后在巨大的军事压力之下，清廷不得不与海汉签署了极为不利的停战协议。

而这一连串军事上、政治上的失败，全部都是在顺治的统治期内发生，要说应由谁来承担责任，那自然都要归结到顺治头上。虽说因为种种原因，顺治最终挺过了这一关，没有被前朝遗老联合罢黜，但距离收拢权力建立威信，重振帝国荣耀的目标，那还差得很远。

对于海汉来说，让满清内部处于这种群龙无首的分裂状态, 并且长期保持下去, 当然是一个极佳的选择。所以陈一鑫对满清内部事务的态度是以观望为主，但如果顺治有了要借势立威的苗头，那陈一鑫也未必会继续作壁上观了。

至此，清阳堡这起突发事件的处理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虽说给当地的边贸活动造成了一些影响，但好在持续的时间不长，便已将真凶全部捉拿归案，进行了严厉的惩治。

海汉在明面上似乎没占到什么便宜，但就民众的反应而言，对官府的做法还是以赞许居多。毕竟这次在清阳堡外砍了两百多个满人脑袋下来，给劫案中的死难者抵命，这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相信也不会再有人敢在当地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