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武器在高纬度地区作战的表现,自然会被海汉兵工记录在案,作为今后改进设计的参考资料。但即便是军方想要装备这些尚处在试验阶段的先进装备,那也得先过了执委会这一关再说。至于像沙喜这种打算,就算他说得头头是道,但也基本上不可能得到执委会的支持,毕竟执委会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全面更长远,而沙喜只是站在个人喜好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而已。
沙喜不以为然道:“这怎么能是白想呢?让海汉发展壮大是我们每个人的使命,虽然我不是从事兵器工业,但出谋划策的资格总是有的吧?”
白克思应道:“说到使命,你还是趁着路上这段时间,好好琢磨琢磨,到了当地之后怎么开展工作,别把心思都用到不相干的地方了。”
这时候张广插话道:“听说你是自己申请调职的?为什么放着能享福的工作不干,要跑到辽东去当个光杆司令?”
沙喜白眼一翻道:“广东这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快被我们收买完了,留在当地也没什么意思,想换个有挑战性的环境。辽东这地方虽然远是远了点,但好在底子干净,今后当地都是归化民,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混在里面,很多事情进行起来也会方便一点。”
白克思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沙喜一眼,见他表情似乎也不像是先前那样开玩笑的样子,不禁微微动容。海汉在广东经营数年,贸易渠道和人脉都已掌控得相当自如,但也仍然无法避免与大明百姓混居共事的现实。这样的局面当然会给海汉的施政带来诸多阻力,而沙喜显然是已经受不了类似这样的状况,所以才会想要找一处社会成分简单的所在,安安心心地照自己的思路来进行施政。
而张广显然无法理解沙喜的选择,摇摇头道:“混居才是常态,辽东半岛的状况只是个例而已。别看你现在斗志旺盛,说不定等到了那边,你就会发现当占领区的领导有很多麻烦的地方。”
“我不怕麻烦。”沙喜并不为张广的话所动,依然是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老张,你在崖城那山沟里待得太久了,磨得连上进心都快没了。”
张广哭笑不得道:“不是每个人都想当大人物,我就习惯了崖城的生活,这难道就是没上进心的表现?设法让自己生活得舒适一些,应该也算是一种有意义的坚持吧?管理好崖城这一县之地,就是我的使命了!”
“等辽东的战事结束,旅顺那边……应该也是要设立行政县吧?”沙喜听到这话,脑子里的念头却已经跳过了刚才的争论,想到了另外的问题:“那我以后也是跟你一样当县长了,不知你有没有什么诀窍可以教我?”
张广没料到沙喜这转弯来得如此之大,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地问道:“诀窍?什么诀窍?”
“就是管理一个县的施政诀窍。”沙喜解释道:“刚才白总说让我在路上琢磨一下开展工作的事,这船上就只有你是地方官,那我也只能请教你了。”
张广心道你前一分钟还在跟我争论,后一分钟就改变了态度,这前倨后恭的变脸速度还真是够快。但他其实有点冤枉了沙喜,这人纯粹只是话唠加上思维跳跃性比较大而已,倒并非是反覆无常之徒。
不过张广是个老实人,虽然心中对沙喜有所抱怨,但他仍是将自己执政崖城县数年来的心得体会和盘托出,供沙喜作为参考。但他也知道沙喜并非对行政事务一窍不通,在驻广办待了这么些年,从香港到广州都留下过沙喜的足迹,就算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所以他的讲述也就只是点到为止,沙喜脑子灵活,自然能领会到其中的关键。
船上唯一没有参与到讨论中的民政官员就只有农业部的高欢,不过也并不是他高冷不愿参与到讨论中来,而是实在太忙,要在航程中整理这次从三亚带出的大量粮种,并制定农业开发种植计划,光这些事情就已经让他脱不开身了,只能在船舱中加班加点地做事,远远比不了另外几名大爷那么轻松。
从浙江出发七日后,舰队便驶入了山东海域。这支庞大舰队的出现再次引发了沿海州县小小的骚乱,急报接二连三地送入到济南府中。这不由让人联想到海汉在入冬之前曾经与登州官方爆发过冲突,于是这支北上的庞大舰队就被顺理成章地理解为海汉即将在山东展开的报复措施,否则似乎也无法解释为何海汉要大张旗鼓从南方调来如此之多的武装船只。
在沿海各州府小心翼翼的监视之下,这支北上舰队在二月中旬驶抵了芝罘岛,这让那些认为海汉即将对山东动手的人更是对接下来将会爆发的战争深信不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