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韩正山还是有些小看了黄同阳的觉悟,这可是1628年由移民身份直接入伍,在安南战场上经过战争考验的老兵,早就把自己视作海汉国民,政治信念还是比较坚定的。而且黄同阳长期在首长眼皮子底下当差,孰轻孰重分得很清楚,绝对不会因为听了实习人员几句吹捧就失了志,该委派给韩正山的工作任务,还是会照章办理。
“郑高,这个新人就交给你来带,唔……就先从巡警做起吧!你今天出警巡逻的时候,把他也带上。”很快黄同阳便将自己的得力手下召来,将韩正山交给了他来安排工作。
郑高与韩正山互相认识了一下,然后便带他去装备库领了出巡要用的武装带、藤盔、警棍、铜哨和手铐等物品。韩正山略带羡慕地看着郑高领到了一把黑乎乎的转轮手枪,清点过弹药之后,便将其装入牛皮枪套,挂在腰间的武装带上。他在培训期间已经摸过这种火帽击发的手枪,体验过其可怕的杀伤力,深知这种武器交由经过训练的人来使用,在近战中是几近无敌的存在。不过在海汉警队中,也只有巡警队的带队警官和为数不多的武装警察才会在执行公务期间配枪,就连黄同阳这种职位,平时也是不会随时携带枪支的。韩正山这种实习人员,自然就更没机会摸到枪了。
“怎么?羡慕吧?”郑高察觉到了韩正山的眼神,不无自得地拍了拍腰间的枪套道:“有这玩意儿在身,不管什么飞贼大盗,统统都讨不了好!”
对于警察来说,这佩枪不仅是防身制暴的利器,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能带着这玩意儿出街巡逻,本身就是一件脸上有光的差事。不过韩正山的羡慕也主要是对使用这种武器的权力,而非这种带枪出巡的排场,毕竟他在杭州的时候当了多年捕头,出去办事基本上也都是前呼后拥的架势,排场并不会比这里的巡警队长差多少。
郑高在派出所的院子里集合了自己的队伍,算上韩正山这个临时加入的实习人员一共七人。郑高向同队众人简单说明了韩正山的身份,然后对特地叮嘱道:“不管遇到什么状况,没我的命令和允许,不得随意离队自行活动,明白吗?”
韩正山连忙应道:“明白明白,先前的培训,教官们都是有反复讲过的。”
郑高犹自有些不放心地问追道:“若是遇到突发情况,要如何应对?”
韩正山道:“若是小事,便以铜哨短吹提示犯事之人,不从者则口头告诫,或视情节轻重决定是否抓捕;若遇不可控之局面,便以铜哨长吹召唤同事,合力解决麻烦。”
郑高点点头道:“本地虽然汉人居多,但也有许多外国人活动,你说的话,人家未必听得懂,所以处理突发情况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不可急躁,明白吗?”
韩正山应道:“属下记住了。”
“出发吧!”郑高见韩正山沉着冷静,丝毫没有新人常见的慌张,倒也对他的表现比较满意,当下便带队出发,开始执行今天的巡逻任务。
胜利港派出所的辖区说起来也着实不小,东边自田独河入海口西岸始,西至鹿回头半岛东端,南边到榆林半岛的岸防工事之外,北到胜利堡大门,包括鹿回头半岛与榆林半岛之间的胜利港造船厂厂区在内,这中间的沿海狭长区域全是其辖区。单单是沿着这个范围走上一遭,就差不多有近二十里地的路程了。
当然巡警队的巡察路线并没有那么绕,基本都是巡察固定的重点区域,比如胜利港港区、造船厂、胜利港广场及景观大道附近的商业区。而榆林半岛、胜利堡这种由军方直接管辖的“禁区”,警队原则上是不会随意进入的。
韩正山到三亚已经有月余,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移民营和培训基地中度过,真正开始切身体验到三亚的繁华,却是自这次巡逻伊始。而郑高知道他是新移民,带队巡逻的同时也就顺便给他科普了一下本地的一些信息。
“你现在所见的这片码头,以前可都是荒无人烟的海滩,首长们八年之前渡海来到三亚,在这里开埠建港,才逐步有了今日之景象。”郑高一边走一边向韩正山介绍道:“这里是三号码头,主要停泊从国外来的客船,你看这进进出出的,几乎全都是外国人。他们到港之后,便要先去港务中心报备,获得入境的临时身份许可,方可在本地逗留活动。”
韩正山心道八年时间就能将荒僻海湾建成如此繁华的港口,这也着实是厉害,有这等能力,也难怪海汉人能那么快就在舟山站住了脚跟,将当地逐步建成杭州湾外最大的贸易港。当然了,舟山港的建设水平与这胜利港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但韩正山心里有一个憋了许久的疑问,这个时候便忍不住向郑高发问道:“属下观这胜利港毫无防御手段,胜利堡也只是普通石头堡垒一座,没有高墙坚城,若是有敌来犯,那要如何抵御才是?”
郑高愣了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当这里这没防御手段么?你看看海湾东面,那边就是海军的大本营,那密密麻麻停在岸边的可不是商船客船,全是海军的军舰!这南海之上,若是海汉海军自认第二,没有哪国敢自称第一!想从海上攻打胜利港,怕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