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陆路显然更不是什么好主意,考察队的人数有限,而驾驶这两艘帆船至少就得留下七八个人。要以一支十来人的小队深入陌生国度上百公里,并且还要探访这个国家的京城,这绝对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更何况宁崎说过这个国家目前正处于南北内战之中,像穿越众这样奇装异服的家伙去到人口稠密区,很难说会不会被当作敌对势力看待。
虽然整支小队都可以配备在这个时代顶尖的武器,可以说自保无虞,但他们却不得不受制于原始的交通条件。考察队甚至连一匹驮运行李的骡马都没有,要想靠人力背着数天的补给,穿越上百公里的荒野,也不是说完全做不到,但一旦在内陆地区发生任何的意外,他们就只能靠着两条腿逃命了,如果运气不好,能不能回到海边都很难说。
“还是先上岸看看吧,跟本地民众接触一下,才好作出进一步的判断。”王汤姆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就是不知道语言上能不能沟通。”
“放心吧,应该能听懂的,越南北部本来就有很多人是跟两广地区一样说白话的。”田叶友很有把握地安慰王汤姆。他在穿越前虽然因为工作原因最终没能实现带女朋友来越南旅游,但相关的功课倒是做了不少。
出乎考察队意料的是,这里的渔民并不像当初榆林渔村那些人一样畏惧外来的陌生人,这或许是因为北部湾这边的沿海地区极少有海盗出没,渔民们也没怎么被外来入侵者祸害过的缘故。
这些以打渔为生的百姓虽然并不识字,但他们能认得考察队拿出来的精盐,这可比他们自己用瓦罐煮海水熬出来的盐精细多了,而且在品尝之后他们发现这种盐完全没有自制海盐那种刺激味蕾的苦味。自从食盐的销路打开之后,执委会便意识到用这种商品来作为敲门砖简直是无往不利,哪怕是到了产盐区也一样——这个时代盐场大规模生产出来的食盐,在质量和价格上都无法与执委会的产品相抗衡。
而考察队也很欣喜地发现,这里的人所说的语言果然是如田叶友预计的那样,带着浓重的两广口音的白话。考察队中倒是有好几个能说白话的人,曾经在无数行当中折腾过的谢春也能勉强对付几句,这样一来,考察队和当地渔民之间便基本没有了沟通上的障碍。
根据考察队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里的渔民生活水平其实与三亚、崖州这些地方的渔民差不多,都仅仅只是达到能糊口的程度而已,经济上也完全没有能力去寻求医疗、教育等方面的保障。相较于崖州官府对于附近地区的管控力度,安南政权对于地方上的控制力似乎更小,在这种离京城才一两百里的临海地区,竟然即无治所又无驻军,对本地的百姓完全就是放羊式的管理,这就像完全不设防的天津一样不可思议。
按照这些移民所说,最近的人口密集区大概还要向内陆行进三四十里地,从那里开始就有一些皇亲国戚所占有的大片土地,绝大部分都是用来种植水稻。正如考察队所掌握的资料那样,这片地区就是越南北部最大的产粮区。而在这里到河内之间的广袤冲积平原上,有数以万计的农民在充当贵族们的佃农,为他们耕作土地,收获粮食。
在交谈中考察队还掌握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最近几个月开始有大量的人口从南边的顺化、洞海、荣市等地逃到了附近地区。据说是因为南部的局势变得紧张,南北对峙的权贵开始征召附近百姓充当民夫甚至是直接充作农兵,而一些不愿被战火牵连的百姓便携家带口地往远离交战地带的北部逃亡。这个情况与当初宁崎所说的安南政局走势正好符合,而大量的战争难民无疑正是作为劳工移民的最佳人选。
“看来我们还得往南边走一走。”得知了这个好消息的王汤姆立刻下令考察队继续沿着海岸南下。
在出发之前,考察队用食盐和白银从渔村雇佣了两个胆大的年轻人作为向导。一个小时之后,船队绕过与吉婆岛隔海相望的涂山半岛,这里在后世是著名的风景区,同时也是越南国内唯一合法的赌场所在地。当天傍晚,船队抵达了红河三角洲的南端——红河入海口。考察队将在这里休整一晚,天明之后他们要造访此地以南四十多海里的清化,那里是安南京城与战区之间最大的城市之一,考察队认为在那里很可能已经聚集了大批战争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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