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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1 / 1)

“欢迎大家收看《少年之愿》的半决赛现场直播~我是主持人阿玲~”

女主持笑意盈盈地看着摄像机,侧开身:“我身后这的十五位少年就是本次直播的主角啦~来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大家好~我是《少年之愿》的选手杨峥,感谢大家对节目的支持,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大家好……”

每个人介绍完毕后,隔离圈外的路人观众中都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话筒终于传到自己手里,裴初懵了下,说:“我是裴初。”

导演气得脸一歪,心里暗骂:不听话也就算了!连来事儿都不会来!

但尽管是这么简短的一句介绍,场外的尖叫声却比之前所有人加起来都大,裴初吓了一跳,扭头望过去。

杨峥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的直播的比赛形式是以临场歌舞发挥来筛选出综合能力前十的选手,十五个人,需要两人一组自由分组。

分完之后,就剩裴初孤孤单单一个人。

公布分组情况时,场外场内连着弹幕上都是看好戏一样的嘲笑。

【哈哈哈哈活该!】

【这种惹人烦的笨蛋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带他[抠鼻.jpg]】

【拖后腿活该被嫌弃hhhhh】

【不过裴初这张脸要是不能晋级真的蛮可惜的哎】

……

杨峥咬咬牙,有些挣扎,但经纪人早就安排好让他去带同公司的练习生的镜头,他没办法拒绝。

意识到自己被单独丢下了,裴初也毫无尴尬,他打着哈欠,自己走到第八组的台子坐好了。

此时导师们刚刚入场,站在摄影棚前,等待着流程里下一步的导师介绍。

镜头之外,之前那个求签约不成的经纪人冷笑一声,招手叫过来个人,低声匆匆吩咐了几句。

分组完毕后,女主持人刚要笑着继续cue流程,耳机里却突然传来计划之外的安排声,她笑容一僵。

“快点!不要耽误时间!”

女主持有些不忍心地望一眼在最后排坐着发呆的少年,却又没办法违抗,只好吸了口气,走到他身前。

“裴初弟弟,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感想呢?”她问得十分婉转。

裴初愣愣地抬起头,看她一眼,迷茫:“啊?”

最前排坐着的杨峥脸色一变。

耳机里的催促声十分不满,女主持人咬咬牙,只好按照嘱咐,干巴巴地问道:“你看,没有一个人愿意选你当队友,大家都不喜欢你,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她问完,直接移开了实现,十分不忍心去看少年的表情。

场内外显示一愣,接着兴奋着轰然躁动起来,嘲笑惊疑声不断,周鲤直接烦躁地骂了句操。

杨峥几乎要跳起来,他一把抓起话筒刚要开口,就被同公司的练习生按住了。

对方示意他去看场外脸色铁青的经纪人,杨峥动作一滞,想起自己尚在病床上的妈妈,咬牙忍住了,脸色灰败地坐回了座位上。

不只是练习生又惊又喜幸灾乐祸地看过来,此时弹幕上也是一片水深火热:

【卧槽这么直接的吗??】

【好尴尬啊……已经在抠三室一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本来就是!没人喜欢你裴初!回家种地去吧!】

【其实我蛮喜欢他的啊,长得好看也不作妖,除了是真的太懒了……】

【笑死了哈哈哈哈主持人姐姐牛逼!】

“我没有什么问题呀。”忽然有个温和的声音说。

女主持人一愣,望向他。

裴初同样在看着她,一双清透的眼睛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轻声说:“姐姐你是好人,我知道这是别人让你问来为难我的。”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反正自己之后也不会再留下来,干脆直接扭头朝远处敞开的录制棚望去。

明明隔着十多米远的距离,经纪人却仿佛和那道清可见底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浑身一抖。

“我本来就不想留在这里。”裴初抓抓头发,朝棚子里的人解释道,“我不需要钱和粉丝,也不需要演戏唱歌,你找很多人骂我,让我留下来也没有用的。”

场外观众听到他的话,窸窣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却依旧满脸鄙夷。

没有人不想成名,没有人不喜欢钱。

接着,场中的少年似乎犹豫了下,终于下定决心,委婉又含糊劝道:“还有,那个……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如果有人过分侵害侮辱我的话,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话落的下一秒,裴初自己却身子一晃,他闭了闭眼,没有动。

周鲤震惊地卧槽一声……是有些极其罕见的妖会影响人的气运,锦鲤就是其中一种,所以周鲤比谁都清楚,当众隐晦暴露这一点是会受到多大的业障反扑。

果然,裴初的脸色极其明显地寸寸白了下去。

现场和弹幕也是悚然一静。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么荒唐的话,可一旦对上这双清凌凌的双眼,他说什么似乎都会令人坚信不疑。

【靠。】

【别听他扯了,估计又想给自己表演个神棍人设呢[呲牙]】

【前段时间我摔断了腿不会是因为我骂他吧……】

【我丢了两万块钱】

【??真的假的?这么邪门扯淡呢??】

【……我记得超话里裴初那几个跳得高的黑粉,上星期分别挂科调剂失败住院丢钱了】

【默念社会主义大法好】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中,杨峥却突然想起,昨晚他曾笑着问自己“你有什么愿望”。

他顿时一愣,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了裴初。

少年没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而继续望向录制棚下已经面色发白了的经纪人和导演,有些不好意思,又十分期待地问道:“既然你们都不喜欢我,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这样骂他的人才会少,就能够停止造业障了。

副导演想起前几日送审的那部突然被喷德狗血淋头、拒收了的综艺,脸色十分难看,嘴唇动了动,却竟然说不出让他留下的话来。

经纪人却不信邪,咬咬牙,拿起话筒:“继续逼他,不要停。”

他话落的时候,明显看到直播镜头里的裴初神色一暗,目光清澈,浮现出似有似无的怜悯来。

女主持人无法,刚要再逼问一句,却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轰隆躁动的飞行器嗡鸣声,她下意识愣怔着抬起头。

狂风忽起,一架通身漆黑的直升机正稳稳悬浮在节目组上空,警鸣声尖锐响彻整片录制区。

直升机体型甚大,将头顶的太阳遮了大半,落下庞然的阴影来。若仔细看,就能看清机体上绘制着繁复的徽章银纹、以及舱下隐藏着的数十只小巧精致的炮弹。

山脚下,众人同样发现了它,议论声喧嚣震惊:

“卧槽?这直升机有点酷炫啊!节目组搞来的?”

“这型号好像是今年国防刚发布的超隐形载弹操作机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这,是要搞哪一出?”

在现场嘈杂狐疑时,直播间却突然断了信号,弹幕上一片不耐烦的辱骂和????

望着录制屏幕上满屏的雪花,副导演和经纪人僵硬地扭转过头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与恐慌。

今天的录制流程他们最清楚,绝对不该有什么国防级别的直升机出现。

一时间,不只是场外,场内所有练习生和工作人员都冲出了录制棚,仰头盯着头顶的庞然大物。

很快,舱门开启,一架云梯直接落下,身穿绀蓝圣庭制服的执法官动作利落三两下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一片躁动的惊叫声中,裴初认出了,这人是武展。

对方同样望见了他,径直朝这边走过来。他一身制服此时竟遍布狰狞的撕裂痕迹,通体都是恶妖的腥臭气味,血迹斑驳,在自己身前站定。

随后,另有五名执法官紧跟着将少年围了起来。

“武展队长?”裴初扬起脸看着他。

他依旧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第八组座位上,短裤下,两条白生生的小腿离了地,悠悠晃荡着。

长短镜头、各色视线于是齐齐聚焦在两人身上。

杨峥脸色苍白,嘴唇翕动着想说话,却竟然被这场景逼得不敢出声。

武展盯着身前的人,缓慢地单膝跪地。

他平视着裴初,嘴唇已然干裂渗血,眼神却坚毅:“圣庭监狱恶妖暴动,执法官第一分队队长武展,请求净化师大人前往救援。”

话筒就滚落在一旁,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直接在整片场地传开,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狐疑的讨论声:

“净化师?”

“什么净化师?!圣庭和恶妖又是什么?!”

“他们是谁?!警察吗?”

“裴初他到底是什么人……”

经纪人咬咬牙,大吼着指挥场务:“你他妈的看不见有人捣乱吗!节目还录着呢!无关人员都他妈给我赶出去!”

场务脸色一白,不敢不顺从,连忙就要上前撵人。

然而,还未等他靠近,一道冰蓝色屏障突然以裴初为中心轰然炸开,光波威力甚大,直接将场务和同样冲上前的经纪人掀开了三五米远,溅起一阵沙尘纷飞。

两个人痛得脸色发白惨叫出声,一旁静候的执法官迅速上前,分别喂了两颗莹莹光点之后,直接将人敲晕丢在了原地。

人群这才后知后觉到一丝对触碰未知领域的恐惧,想尖叫逃离,却全都被死死定在了原地。

一瞬间,周围竟然静得只余后怕的喘气声。

杨峥同样冷汗津津,却愣愣一眨不眨地盯着冰蓝屏障里的人影。

“多少只?”

“……至少三十。”武展咬咬牙,也清楚自己在为难人。

裴初却只点点头,脸色依旧苍白,忽而又望过来:“他呢?”

武展顿了顿:“上校正在三角场。”

裴初笑了,拍拍裤子站起身:“我跟你们走。”

武展顿时松了口气。

一行人从冰蓝色的屏障中走出,裴初还穿着他那件印着选手姓名的练习生服,他顿了顿,扭头看了眼杨峥,对方的眼中满是急迫。

裴初朝他点了下头,笑起来:“你的愿望很快会实现的。”

他说完,转头看向周鲤。

对方摸了摸鼻子,撇嘴:“知道了,会帮忙照顾你朋友的。”

旁边顿时两位导师震惊地扭头望过来。

武展将人护送到云梯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人类记忆阻断剂。”

身后很快有人应声:“队长,人工落雨还是……”

“落雨。”

“是。”

耳边炸开绚丽火红的烟花,武展这才看向身旁的人:“走吧。”

裴初唔一声,跟着他上了直升机。

头顶的乌云正在慢慢聚集,似乎立即就要蓄不住雨滴。

直到舱门合上的下一秒,云层闷声轰鸣,淅沥的雨线瞬间坠落下来。

若仔细看,那雨水并非透明,而是透着一种雾蒙蒙的红色。

所有人盯着这诡异的雨水,脑海中突然闪过刚刚那个男人说过的话:人类记忆阻断剂!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怎样可怕的领域。人们喉间干涩,恐惧却又兴奋,想要避开这雨水、保住这段令人疯狂的记忆。

然而双脚却仿佛被钉住了一般,动都不能动一下。

直升机离开后,周鲤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里面的摄影棚避雨。

杨峥眼睛通红地死死盯着着头顶落下的雨丝,他急得喉口泛出血腥气,拼命挣扎,却依旧无法动弹半分。

裴初……裴初……

他拼命默念着这个名字,视线却迅速模糊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