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樱红脑中灵光一闪，问道：“顾公子，为什么天机阁不能留我呢？”

“怎么？你想天机阁留你下来？”顾渊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尹樱红心里一惊，否认道：“当然不是……”

“那你还问什么呢？”顾渊冷笑着把问题抛了回来。

好了，这是没法问了。尹樱红知趣地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但她很快又被其他事情给困扰了。

“顾公子，我听人说窥见天机是会受天罚的，我现在能预见未来，岂不是跟天作对？这不就惨了嘛……”

“天机阁超然于世外，能庇护阁主不受天道影响；出了天机阁，阁主的预知能力就会自动消失，又哪儿来的天罚？”顾渊轻松地道。

那就好，那就好……

尹樱红松了口气，随即心情复杂地问道：“那这岂不是说……我待会儿一出天机阁就不能预见未来了？”

“你要是舍不得这能力，也可以留在这儿不走。”顾渊似笑非笑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后悬浮着的一座座阁楼突然起起伏伏，虽然动作弧度不大，但却是肉眼可见。

尹樱红背脊发凉，摇头强笑道：“当然是离开这里啦，我家小郎君还在等我回去呢。”

她一面这么说，一面悄悄地掐算宣云霖的运势……待会儿就算不了了，她得抓紧时间预见一下小郎君的祸福。

顾渊瞄了小姑娘一眼，那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但他只是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不置可否。

夏禅在台阶下等候，面上很沉稳，心里其实着急得很。眼瞧着外甥孙女终于同顾渊一道出来了，夏禅笑着打了声招呼。

尹樱红这才敢乖巧地应道：“红儿见过太姥爷。”

“师弟，我在这天机阁呆了一百年，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顾渊笑得意味深长。

夏禅忙笑着道：“师兄若是不嫌弃，不妨住在百鬼宫，我愿亲自带师兄游历山川。”

“好啊。”顾渊点点头。

夏归藏默然不语，只是深深地瞥了眼前方紧闭的阁楼。

没有人提起夏微尘一句，好像他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尹樱红心里装着很多事，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眼前的景色就一下子变了。

“外面的风景真美啊。”顾渊轻轻感叹。

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带着一种满足的、阔别重逢的味道。山中的好风光在他身旁都黯然失色。

夏禅眼中闪过一道掺杂着嫉恨与欣赏的复杂目光，他这位师兄不仅是个天才，还在任何一方面都很出彩。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好像生来就是打击旁人的存在。顾渊毋需闻鸡起舞，更不需要起早贪黑，轻而易举就达到了别人一生可能都到不了的高度。

这人冷心冷情，却因为生了一副出众的好皮相轻而易举就能获得旁人的好感……可顾渊的性格明明就极为令人讨厌啊。

怎么能有这种人呢？

夏禅口处发闷，被种种情绪冲击得分外难受。当年，他使计让顾渊困守天机阁，可师傅即便临终前只有他这一个徒弟守在床前，也仍旧坚持把信物留给顾渊。

为何呢？

他比顾渊更早遇到师傅，可师傅却是收顾渊为第一个弟子……他就这样做了师弟，明明论资历他才是更高的那个……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不甘与不满就像是烈酒发酵一样，非但没有随时间而淡去，反而越发浓烈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