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云霖想要跃马直接从守桥人头上跨过去,但棍棒之下突围失败,只能勒马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点时间里,顾惜玉策马追了上来,面容如腊月寒冰,比如今的寒风还要凛冽几分。
“嫣儿,过来。”顾惜玉跨坐在高头大马上,朝尹樱红伸出了手。
烈烈寒风中,顾惜玉的披风随风卷动如海浪,猩红的内里如同血染的一池水。他的眉宇间有淡淡的尹霜,发丝上也有还未化的雪片。
尹樱红坐在马前,抿着嘴巴没有答话。这一路过来她惊吓不小,心脏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颊粉扑扑的,都是被风刮的。
宣云霖在后面环住她,目光又冷又讥诮,“雍王殿下,陛下叫本王赶紧上路,你拦在这儿不怕陛下怪罪?”
声音很戏谑,透着三分嬉笑,七分冷意。
尹樱红打了个寒颤,其实今日相逢以来,她还没有正式和宣云霖说过话,但总有些事情让她感觉不一样了。
当她在废殿中第一眼看到宣云霖的时候,她很错愕,心中没来由地涌出一股强烈的陌生感。不是那种阔别多日而生出的陌生感,而是对方突然变得不同让你感到无所适从。
有什么不同呢?尹樱红也说不上来。但是在大殿中,宣云霖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感到的是杀意……浓浓的杀意,嗜血灭天。
她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她甚至下意识想要推开宣云霖。但理智告诉她不行,所以那个时候她握住了他的衣角……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聊胜无于。
而现在,尹樱红又感觉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杀意了,她不寒而栗,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坐在她身后的人仿佛是一头出笼的野兽,中暴戾不堪,磨着爪子却又要装着笑。
尹樱红后颈发凉,忍不住把狐皮披风的帽子收得更紧了,小毡帽已经被风刮掉了,只剩下这个连衣帽了,还好能挡风,感觉没那么冷了。
“太原郡王,本王是来给你送行的。”顾惜玉冷声道,“陛下自然不会怪罪本王。”
尹樱红有些喘不过气来,从后面环住她腰的那一双铁臂箍得很紧,她有些难受。她的背脊贴在宣云霖的膛上,但她感觉自己靠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堵冰冷的铁墙。
“雍王殿下,我已经与郡王殿下成亲了,陛下是见证人,还下了诏书。”尹樱红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表态,她有种预感……要是今天自己不说一句明显向着小郎君的话,她的下场会很惨。
话出口的时候,连尹樱红自己都被声音中的冷淡吓了一跳。或许她与顾惜玉最后一点的亲人情分都散尽了。以前,两人只是不和,还可以当路人。或许等到千钧一发之际,她也可以看在顾惜玉是她同父异母的血缘哥哥的份上救他一把。
但如今不可能了……她做梦也想不到顾惜玉竟会对她有这种龌蹉心思。自这以后,她与他算是陌路了,甚至是提及就会觉得难受的仇人。
“呵……”顾惜玉不以为意,冷笑道:“陛下受太原郡王蛊惑,一时之间有些不清醒也是正常的,本王现在赶来就是要帮陛下挽回一下。”
他三言两语就否定了尹樱红与宣云霖婚姻的合法性,然后一抬手,寒声道:“上!”
雍王府亲卫与驿站的几个守桥人同时发动攻击,宣云霖身上没有武器,打马往一旁的空地跑。
当先一人挥动滚动朝马儿的前蹄打去,马匹嘶鸣一声,轰然倒地。
尹樱红惊骇不已,还没感应过来,宣云霖已经环住她的腰翩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