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樱红骇然失色,献帝刚刚登基就要对付相王宣铮一家了吗?可是,为什么要拿她开刀啊?!她若是现在说遗诏没有要她殉葬这一条,那就是指责献帝伪造内容,这就是藐视天家威严,后果照样很严重!
可如今,保命才是最要紧的!小郎君都站出来为她说话了,她不能当一个哑巴!今日已然是这个样子了,不如来个玉石俱焚!
“皇上,则天太后的遗诏乃是臣亲自拟下的。”尹樱红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地道:“遗诏一共两条,一条是则天太后自愿放弃帝号,回归宣氏宗祠;另一条,是则天太后宽宥一系列罪臣家属。除了这两条,再无其他内容。”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献帝勃然大怒,涨红了一张脸,底气不足地吼道:“放肆!一个小小女官胆敢污蔑君上,你这是谋逆!”
稍微有点经验的官员一看这情形就对真相踩了个八九不离十,其他的人就是看个热闹罢了。
宋皇后面色大变,随即恢复了冷静,冷着脸问道:“顾大人,当日你写下遗诏的时候,身边可有其他大臣作证?”
尹樱红心里咯噔一下,没有。
因为圣神皇帝也生有异瞳,那一日,上阳宫寝殿中就只有他们两人。写遗诏的时候,圣神皇帝还亲手解下了尹樱红眼睛上的白色绷带,说不要她装成个瞎子写遗诏。
也正是如此,写遗诏的时候,殿中根本没有一个外人,只有她与圣神皇帝两人而已。
尹樱红掌心中渗出了冷汗,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一条出路。
“回禀皇后娘娘,臣写诏书那日,上阳宫寝殿中只有臣与则天太后两人,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她冷静地道。
宋皇后严肃道:“如此说来,遗诏上的内容你也不能保证就是完全如则天太后的意愿了。”
“皇后娘娘!”尹樱红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在十二月的冷风中如同吹不到的小尹杨。“臣对当朝天子忠心耿耿,绝不敢欺瞒圣上,更没有那胆子乱写遗诏!更何况,当日,皇上当着则天太后的面完完整整念出遗诏时,根本就没有让臣殉葬这一条,在场的皇室宗亲也都可以作证!若是诸位都说听到了,那臣也无话可说!”
宣云霖撩开衣摆跪下,寒声道:“三郎当日的确没有听见殉葬一条!”
宣四郎愤愤不平地道:“皇叔、皇婶,四郎从未听说皇祖母要顾大人殉葬!倒是那一日,四郎看到皇祖母叮咛顾大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又何来殉葬一说!”
宣六郎面色变了变,也高声道:“六郎当日也没有听见殉葬这一条!”
宣五郎愣了一瞬,沉声道:“五郎也不曾听见殉葬这一条!”
紧接着,宣大郎、宣二郎异口同声地说自己没有听见殉葬这一说。
即便六个儿子都表了态,安国相王宣铮还是保持了沉默。不过,在朝臣们眼中来看,这已经等同于相王表了态,不然郡王殿下们哪儿敢这般出声?
镇国安平公主也缄默不语,嘴角勾起抹讥诮的弧度。真是有意思,皇兄怎么突然想要尹樱红的命呢?这里头到底有什么问题?
献帝面色铁青,一个个的都反了!竟然这般公然顶撞他!这分明是要让他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