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难受着,走到云净的面前,他像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一样,仰头看着我:“我早上赶过来,只救到这半包。”
那双手也被火烧得红肿,破皮。
叫槿色去拿纱布和药,然后蹲在他的面前轻轻地给他上药。
“对不起,是我没守好。”他大声地哭了出来:“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应该来这儿守着的。”
“不怕你,全是冲我来的,要怪,就怪我,我才是最对不起你们的人。”
不哭啊,坚强的生命,不应该总是哭,泪水只会让烧这里的人越发得意地笑。
那烧焦的味道,那还有些微微冒着热报的灰烬,我踏上去,都觉得双脚在颤抖着。
你不就是想护着一条命吗?君小乔的命,比这些人的命都还值是不是?君小乔除了让人侍候着,这一生,她还做过什么?
君小乔现在怀的孩子,还看不出男女呢?就开始疼下杀手。
我真想愤怒地冲到她的面前去吼,要她付出代价。
可是,我拿什么去冲动?
闭上眼睛长叹着,跪在那乌黑之中,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是我害了你们啊,但愿你们能一路好走。
光了,什么都光了,几百万两银子的东西,都烧得个精光。
官府将外面给围了起来,不许闲杂人进来。
云净过来和我一块儿烧纸钱,满天满天的撒,那比雪还要白的纸,飞得那么高,风卷着,不知想往哪儿去。
落地上,还在翻飞着。
“我一定要找出来,一定要找出来。”云净咆哮着:“不管谁烧的,没完。”
然后双手去翻那些烧焦的乌黑,然后冲出外面去,大声地问着:“谁昨天晚上发现这里有动静的,小爷我重重有赏,赏金千银。”
他要疯了,我也要疯了。
不就是一个皇后的位子么,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你的,君小乔。
云净像是疯子一样,跑了过来:“你别哭,我一定要去问,不管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问出来。”
我不哭,不哭。
侍卫也在翻着,想看看还有什么,可惜,除了一些烧不坏的铁,还有一些实木,石头,剩下那黑乎乎的墙,还有什么呢?
这儿还带着浓浓的火油味,那是带着催毁的意念而来的。
剩下的半包粮开烧开了口子,有些谷子倒了出来。
我过去一个一个地捡起,再放回去。
“娘娘。”槿色担心地叫。
“槿色,让御医来,查查他们头上的伤口是什么所置的,然后查查他们的家人,厚葬,厚补。”钱不能把命再买回来,可是我还能做些什么?
这天空,阴霾得如此的吓人。
连雪也怕下在这儿了,我仰头,长长地叹息着。
李栖墨下了朝也赶了过来,我坐在那半包粮上,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他担心地进来,暖暖的双手托起我的脸:“天爱。”
“烧了,所有的,都烧了。”我挤出一抹疼痛的笑意。
他心疼得紧:“别这般,你还怀着孩子,这儿冷。”
“可是地狱更冷,烧死了十三个人。”捂着唇,终是忍不住泪水滑了下来:“要是他们的家人,娘子,孩子管我来找人怎么办?”
他将我拥入怀中:“别担心,还有朕在,让他们都来找朕吧,别担心,烧了,也还有朕在。”
“可是我心疼啊,心里好痛好痛啊。”
“你心痛,朕更痛。”
终是得善后着,将这人尸全厚葬,再寻了家人补偿了好些的东西,然后将这里给清理一翻,剩下的半包糖,我怎么忍心去看。
我和太后打赌的事,皇上是清楚的。
我知道,他更难受。
所以我只能把自已的难受,藏得深深的,藏得让他看不到。
往外面出去,云净还疯了一样在问着。
我们的努力啊,成为青烟一把了。
回到宫里安静地让宫女再梳洗,洗去头上那烟灰的味道,没有踪迹可寻,无处可查。
李栖墨没有过多的时间来陪着我,只说了句:“朕会有办法弄到这些衣粮的。”
我穿上华丽的衣服,去慈恩宫里见太后。
慈恩宫里的奴才们在扫着雪,嬷嬷告诉我说太后娘娘身体抱恙,午睡一会现在还没起身,是否迟些再过来。
我不回去,便等着。
“皇后娘娘。”君如玉盈盈一施礼。
我淡然地看着她:“何事?”
“娘娘看上去很不开心?”
“没事的话,便下去吧。”别打忧我,我心里不舒服,压着沉沉的怒。
君如玉咬咬唇:“娘娘对如玉很反感,如玉知道,娘娘现在身怀有孕,最好莫要对着北风吹。”
我移了移位子,让柱子挡去那凌厉的北风。
她又苦涩地笑:“娘娘不喜欢看到如玉,如玉下去便是,娘娘可别气坏了身体,这时辰,如玉也该去侍奉着小乔出来走走了。”
我盯着那长廊,没多一会儿,君如玉就扶着君小乔出来,五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很是显大了,她还板着一张脸,很不开心一样。
将手里的那暖炉子丢得老远的,滚着就从阶梯那儿滚下去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