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啊?”没事槿色不会半夜三更来吵我的。
“胡昭仪昨天晚上投井自尽了。”她说得很轻。
可是一个字一个字,听在我的心里,让我全身温度都凉了下来。
胡昭仪投井自尽,我昨儿个还去看她的。
忽然难受了起来,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去看,阳光是如此的灿烂,今天又是一天的好天气,昨天的小白花儿,今儿个又开了。
没有什么变化,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娘娘别难过,这是命,是胡昭仪想不开。”槿色轻声地安慰着。
“不是,我真不好,我说过要帮她的,可是我却,昨天我去看她,我还跟她说,没事的,皇上会处理的,她一直哭,如果我当时多关心她二句,也许就不会这样的。”
“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自责,要保重凤体啊,胡昭仪自尽也许是她真的不够勇气,又或者是畏罪而自尽呢。”
我摇头:“不会的,不关她事的。”
“可是娘娘,难过也没有什么用了,人事了了,刑部那些人,总是这么样的。”她轻声地安慰着。
我再也呆不下去,出了去就去昭仪宫里看。
胡昭仪已经给抬起来了,就放在木板上,身上还盖着白布。
我进去宫女拦着:“娘娘别去,别让煞气冲撞了娘娘。”
“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怕个什么呢。”
就是院里的那口井吧,就是从那儿跳下去的,咬咬唇,这可是一条命啊,美丽的胡昭仪,再也不会笑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如此的美丽,虽然在挑拔着玉妃,但是她就是美啊,后来是一心一意想讨好我,把所有的心思儿都放在我身上还以为我能为她作主,我却是辜负了她。
如果我能一意孤行地要查这事,她就不会这样了。
难过得流下泪来,去揭开那白布看胡昭仪。
一张脸泡过水,不堪入目,那般的浮肿而又苍白,她是如此的不甘,手还紧紧地抓着。
那雪净的额上,微向于带着擦伤,血都是凝结而又刺眼的。宫女们都守得远远的,一脸的害怕不敢靠近已死的胡昭仪。
“娘娘,你看。”槿色轻声地说着。
然后给我指了指,原来是她的手心里,抓着几缕的头发。
“娘娘,还有呢。”她轻声地说:“刚才奴婢跟娘娘也去看了,水井旁边因为傍晚宫女有打水,所以湿漉漉的,有脚印子,鞋尖的前面深了些,如果站在后面的人使劲一推前面的人,前面的人没防备栽下去,头上磕破了皮,前面那一双脚印子也有印,一只脚搁到井沿边,所以现在那儿还有一只绣花鞋,奴婢猜她的脚趾肯定也有些踢得乌伤。”
“槿色,你当真是细心,我也不相信胡昭仪就这么投井自尽了,这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啊,宫里这么狠的人,藏得可真深。”
“所以娘娘不能轻易出宫了,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倒是不好。”
“难道我贵为皇后,明明知道这些事,却不能去伸张正义,叫我心里如此的难受。”
“娘娘,别着急,着急也没有什么用,要保重身体啊,奴婢是多嘴了,奴婢想着把这些看到的说出来,这样娘娘心里就不会愧疚了,娘娘昨儿个来过,可是晚上胡昭仪就自尽,奴婢知道娘娘心里很难受,娘娘心最是干净纯厚。”
闭上眼,真的难过。
胡昭仪大概也是懦弱了,但是不是还在查吗?如果真是自尽,那就成了畏罪了。
这个宫看似是百花如锦,那般秀丽壮观明媚,杀机却暗藏着。
李栖墨也过来了,大发雷霆,责骂刑部的人办事不力,到现在还没有查出什么来,气恼当头就罢了几个官员。
但是我想,这又有什么用呢,终归胡昭仪是死了,再也不会醒来了。
因为郡主就要出嫁,她的后事很静谧,照着宫里太后的意思就是,这个人是畏罪自杀的,烧了便是,也别弄这么大。
可是在宫里这么多年啊,到头来却一身污名。
今天是她,哪天是我呢?
是因为一个宫女受牵连,可是往后的我呢?皇上也会这样,一直让刑部去查啊查的,查不到大不了就罢免几个。
真不想去多想,心里怜惜着胡昭仪。
就在后宫里弄了个灵堂,用来拜祭胡昭仪。
皇上将她追封为胡妃,我却觉得给她一个贵妃,也没有什么用了。
纸钱一张一张地烧着,轻轻地叹息。
我给她恭敬地上了三柱香:“对不起,是我食言了,对不起。”
出到门口,正巧就看到沅妃也来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朝我行个礼。
“沅妃娘娘走错地方了吧,这是胡妃的灵堂。”
她咬咬唇,低声地说:“臣妾是过来给胡妃娘娘上柱香。”
“去吧。”我笑,笑得很是邪恶:“胡妃正想着你呢,沅妃娘娘你听说过民间的说法吗?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会有报应的,一些人怨恨得深了,会回来找债主的,沅妃娘娘晚上可要把门窗给关紧啊,不干净的东西晚上很可怕的。”
她瑟缩了一下,低垂得低低的。
我扬长而去,捂着脸蹲在树下,一脸的疲惫啊。
那天晚上谁去了昭仪宫里,根本就没人知道。
怎么查,如何查?千头万绪,无比查起。
虽然我想用了脑子,发了狠去做一件事,没有什么做不起来的,只是一些事我也不得不说,真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