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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5夺政(1 / 2)

“二皇叔。”封炎淡淡地唤了一声。

这熟悉的嗓音曾经在皇帝午夜梦回时反反复复地响起,似梦魇,又如跗骨之疽,让皇帝心如绞痛。

皇帝又一次想起了去岁在宣国公府封炎说的那些话

“你既然担不起这一国之主,就物归原主吧!”

“这十八年来,你犯下弑兄、夺位、通敌、叛国、贪财、好谀、任佞、淫色、陷杀忠良、对敌乞怜足足十项大罪,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随着封炎的逼近,皇帝觉得仿佛受到了某种压迫般透不过气来,呼吸变得更急促了,一时有种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混沌感。

他愤怒,想斥封炎胡说八道;

他恐惧,怕以后史书会被封炎这佞臣贼子所蒙蔽,扬封炎而贬自己,让自己遗臭万年;

他更不服,明明自己创造了这片宣隆盛世,明明他为大盛江山鞠躬尽瘁,凭什么他落入这个地步,却让小人得了志!

就是这股子不服让皇帝撑到了现在,让他熬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撑到了现在。

他就算是要死,也必须让背叛他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他就算是要死,也要拖着封炎、安平跟他一起下地狱!

紧跟着,门帘再次被打起,岑隐也在封炎身后走了进来。

皇帝的目光又落在了岑隐的身上,双眸瞪得更大,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心里一片雪亮。

果然!

这两个人果然是勾结在一起了。

皇帝心头的愤怒之火烧得更旺,目光灼热得几乎要话,低眉顺眼,眼角的余光瞥着岑隐和封炎。

岑隐勾了勾不染而朱的薄唇,莞尔一笑。

封炎也笑了,神色慵懒,张扬肆意,根本就不在意江德深的质疑,也不在意众人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

端木宪望着这二人,心中又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就仿佛他们之间流转着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在场不少人心里都觉得江德深真是找死。岑隐没有反驳袁直的话,就代表袁直说的就是岑隐的意思,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岑隐一向专权独断,又岂是旁人可以质疑的!

江德深勉强与岑隐对视着,心里也有些忐忑。

他知道他莽撞了,可是若是让封炎顺利得封摄政王,把持了朝政,三皇子就更艰难了,甚至于他以及其他支持三皇子的人也会举步艰难。

可以想象,封炎肯定会伺机瓦解三皇子党!

封炎转头与岑隐对视了一眼,然后望向了江德深,似笑非笑地问道“江大人,当年杨羲说,先帝口谕废太子,可有圣旨?”

下方的众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神情各异。

在场的数十人中,尤其是那些宗室勋贵们,但凡年龄大于而立之年,也都是经历过先帝时期的。

当年,先庆元伯杨羲宣称先帝临终时留下口谕,废太子改立今上。

崇明三年,今上便是以这个名义起兵逼宫,逼得崇明帝在乾清宫前饮剑自刎。

之后,今上也正是仗着杨羲所谓的口谕,一直自诩为正统,把崇明帝斥责为伪帝。

而他们中的不少人在十八年前的那场宫变后,都是直接向着今上屈膝称臣的,过去这十八年中,更是有不少人为了讨好今上,以此来攻击崇明帝。

想着,不少人都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一部分人额头的汗液更密集了,心头浮现某个想法来日待封炎即位后会不会翻旧账呢?

只是想想,他们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掐住似的,有些喘不上气。

如果封炎真的有心清算、计较,他们一个个都逃不掉。

他们该怎么办?!

这些人心中惶惶不安,朝江德深的背影望去,心中摇摆不已。

周围的气氛发生了一种细微的变化。

江德深敏锐地注意到了,也知道在场的大多数人在怕什么,心下暗喜封炎终究是太年轻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想立威,却走了一步错棋!

这可是自己的大好机会!

江德深在心里对自己说,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了不远处的安定侯和建安伯。

安定侯和建安伯当年虽然不曾参与那场逼宫,可是在崇明帝身死后,安定侯是第一个集结了包括建安伯在内的一干勋贵,去了宫门口向今上跪伏称臣,他们还当众把崇明帝的种种罪状痛斥了一番,大赞今上忍辱负重,拨乱反正云云。

今上接受了安定侯等人的示好,之后,其他勋贵众臣也都纷纷仿效臣服。

这些事就算封炎不知道,安平肯定也记得,安定侯和建安伯自然也不可能忘记。

安定侯心神不宁地垂首站着,额角的汗液几乎把鬓角浸湿,心如擂鼓,迟疑地想着他要不要和江德深一样反对封炎摄政呢?

与其让封炎即位,也许选择皇帝的几个皇子,对他而言,才是更稳妥的选择!

安定侯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惊恐,与身旁的建安伯交换了一个眼神,但又不敢轻易开口,一旦开口,那么得罪的不仅仅是封炎,还有岑隐。

封炎羽翼未丰,岑隐却是大权在握,居庙堂之高。

那种不安的气氛在众人之间持续着。

江德深压下狂跳不已的心跳,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朗声又道“封炎,现在和当年不一样,当年先帝驾崩,死无对证,但是现在皇上还活着。”

江德深故意在“封”字上加重音量,也是在提醒封炎,就算他是崇明帝之子,他的名字也不在玉牃上,他是封炎,不是慕炎。

几个胆小怕事的勋贵大臣在一旁微微点头,表示江德深所言有理,只是不敢出声。

江德深故意看向了安定侯,问道“侯爷,您说是不是?”

其他人也大都知道安定侯当年的事迹,神情微妙。

安定侯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了,大着胆子道“封公子,一事归一事,你现在扯这么多年前的陈年旧事是想岔开话题吗?”他只说封炎,半个字不敢提岑隐。

江德深勉强压抑着快要翘起的嘴角,暗道无论封炎是姓封,还是姓慕,他想要登基可没那么容易。他大可以借力打力。

周围的气氛更僵硬了,似隐约有火花闪现。

一片沉寂中,封炎又笑了,如三月的春风。

“你们是不是不信?”封炎气定神闲地问道,“要是不信的话,你们就进去,‘亲口’问问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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