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琦曾给大家算过一笔账,如果以南京、月港、马尼拉和阿卡普尔科这条航线,开辟一条新丝绸之路,往返一个周期,需要长达四年之久,其中必要的周转货款,将高达三百万两之巨,加上打造远洋航运大宝船、及其他人工等费用,至少还得两百万两白银。
就算把沈琦和月空长老的家底加起来,尚不足两百万,这还没算在阿卡普尔科建设丝绸织坊,开设学堂等经费,更没考虑商船横渡重洋时,所面临的巨大风险。因此,如果没有林风手里的这笔钱,这项宏伟计划可能就会夭折。
林风被关押在比叡山延历寺期间,文涛曾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逼出他手中的那笔巨款,因此,朱辉等人也不想再逼迫林风,只要借助净明等人的寻宝行动,就有机会迫使他主动交出那笔财富。
去月港之前,罗氏姐妹想把这座烧酒坊卖掉,林风表示,当初酒坊的开办经费,就是她们的父亲罗文龙出的,算不得林家的产业,她们姐妹俩想怎么处理、就这么处理。
琉球国商人主要从事对日、朝、南洋及明朝的转口贸易,富商主要集中在那霸港的那霸埠头、泊埠头和安谢埠头,这三个埠头分别由那霸士族、首里士族、泊士族、久米士族等势力所把持,因此,能拿得出现银购购买这家酒坊的,无非来自这四家士族。
消息传出后,前来洽谈购买这家酒坊的络绎不绝,给出的价钱也大同小异,和阿萍估算的差不太多,最终,她决定以六十万两现银的成交价,选择了一家那霸士族的商人。
就在准备成交之际,马良弼突然出现了,进得门来,他对许灵儿和罗阿敏视而不见,直奔着罗阿萍问道:“罗家二小姐,生意做不下去了吧?你们这是多少银子成交的?”
“原来是马相国驾到,失敬、失敬!”罗阿萍起身答道。
马良弼点了点头,大大咧咧地站在买家的近前,问道:“经营一家酒坊,和经营你们那霸埠头大不相同,你可知道,为何以前这家酒坊的生意如此红火,而如今却门可罗雀?”
未等买家答话,罗阿萍红着脸讲道:“自我家公公过世后,生意确实不如从前了,这都怪奴家不会做买卖,所以,想找个行家来经营。”
马良弼听罢放声大笑,以不屑的口吻答道:“二小姐真会巧言令色,但却瞒不过老夫,以前,这家酒坊有王宫里的那个死太监罩着,上自琉球王、下至各路客商,大家都给留点情面,所以,那时的生意看起来红红火火,其实早已经败落,现在,那个老太监也死了,你们这生意一落千丈,也在意料之中,呵呵,今后不管谁来经营,要是还能赚到一文钱,我这马字倒着写!”
买家一看这位前国相、尚永王的亲舅舅来者不善,赶忙起身拱手作揖,客气地讲道:“鄙人拜见相国老爷……”
马良弼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严肃地讲道:“咱们俩家在那霸港为邻,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夫不能眼睁睁看你往火坑里跳,你非要买,我也拦不住你,今后若是还想和我们马家来往,现在就给我出去!”
这位那霸士族的商人,可不敢轻易得罪首里士族的马良弼,唯唯诺诺地给他深施一礼,都没再给罗阿萍等人打声招呼,就急匆匆离开了。
这时,许灵儿气愤地讲道:“马良弼,没想到至今你还如此嚣张,不要忘了,这家酒坊还有正妃娘娘的一份。”
马良弼依然底气十足,笑着问道:“呵呵,老夫就是想来问问,你们擅自处置这家酒坊,可曾问过娘娘千岁?”
“请马大人息怒,遵照我家公公的遗嘱,奴家已经写好了文书,卖掉这座烧酒坊,我们和娘娘千岁平分……”
未等罗阿萍把话讲完,只见马良弼把手一摆,高声答道:“娘娘千岁不缺这点银子!”
“相国老爷请坐,咱们有话好好说。”罗阿敏说着,上前道了个万福。
“不必了,老夫现在也不是什么相国,和你们也没什么可说的,这就得走,先给你们撂句话,这座酒坊老夫买定了,最高出价十万两银子,还得是分三年付清!”说着,马良弼转身就走。
马良弼垂涎这座烧酒坊,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郭奕在场,以成国公老王爷的干女儿、正妃娘娘的干姊妹、朝廷锦衣卫左千户的身份,或许还能压他一头。
忍无可忍的许灵儿亮出了底牌:“不要欺人太甚!你现在跟我到王宫去一趟,请娘娘千岁来主持个公道,如何?”
“呵呵,竟然还跟老夫玩这一套?”马良弼似乎也不想惹事,转身来到了罗氏姐妹的近前,沉着脸问道:“你们知道老夫平生以来,最后悔的是什么?”
姐妹二人不明就里,神情慌张地摇了摇头。
“告诉你们,最后悔的就是在朝鲜通度寺,放走了朝廷钦犯、海盗头子林风。”马良弼说着,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姐妹二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可是听说他回来了,应该就在府里,咱们要不要到永王千岁的驾前去说说?”
众人听罢全都大惊失色,看得出他是有备而来,现在不想再卖也得卖,罗阿萍不想让大家为难,毫不犹豫地讲道:“相国老爷,就按你你的办。”
马良弼回头一笑,转身出了会客厅,带着两名仆人离开了林家酒坊,三人有说有笑,骑马出了村庄。
突然飞来三支冷箭,射中了他们的坐骑,仆人乘坐的那两匹马腾空跃起,把他俩甩出了十丈开外,马良弼的这匹坐骑直接趴在了地上,就在他刚倒地的一刹那,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