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澄知县翟寅得知红毛馆也差点出事,连夜派差役前去巡逻。
昨晚的事件,把费利佩等人吓得魂飞胆丧,尽管朱辉赶走了那些泼皮无赖,他们也不愿继续留在这儿遭人要挟,打算离开月港前往泉州。等他看罢李旦和沈琦议定的合约草案,顿时转忧为喜。
得知金陵豪商沈琦的助手朱辉,不仅有锦衣卫背景,甚至是福建巡抚庞尚鹏的救命恩人,因此,他认为找到了最合适的贸易伙伴,于是,决定留下来直接与沈琦交易,但不再以刘谦为谈判对象。
次日天刚亮,费利佩等人在李旦的带领下,出了红毛馆,直奔沈琦的货栈。这时,朱辉和宋河、婉兮正在盘点存货,个个挥汗如雨;沈琦紧皱着眉头翻着账本,拨打着算珠,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朱辉放下手中的活,急忙跑出去开门。
这时,贾旺带着一副颐指气使的派头,正在门外拦住了李旦和费利佩等人,只听他正在讲道:“既然你们来月港做买卖,就得依从我们的规矩,不是你想和谁交易就和谁交易,必须得经过我们市舶司的指定,难道你们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听罢李旦的翻译,这群西洋客商面面相觑,费利佩更是怒不可赦,手举着两张商船引票,大声质问:“全世界都没有你们这样的,更何况我们不是私商,这两张市舶司的执照,难道不是你们官府颁发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自由选择交易对象?”
让贾旺不能理解的是,他们的商船引票究竟从何而来?为此他找上司打听过,听说是巡抚大人亲自到布政司领取的,下面的人都不太知道真相,反正庞尚鹏也不会到月港来,他便有恃无恐地问道:“你们的引票到底是偷来的?还是骗来的?”
出离愤怒的费利佩甩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贾旺捂着脸高呼:“西洋鬼子打人啦!”
突然,从四面八方窜出来一大群泼皮无赖,围上来就要殴打西洋客商,朱辉这才挺身而出,大喊了一声:“住手!”
这伙人在昨晚上吃过亏,吓得全都退了回去,朱辉把贾旺从地上搀扶起来,问道:“贾译官,请问你来找谁?”
贾旺捂着脸,没有搭理朱辉,转身朝远方招了招手,立刻跑上来一大群锦衣卫力士,把西洋客商全部包围了起来。
这时,朱辉愤怒地问道:“刘谦现在何处?快让他出来说话。”
“锦衣卫驻月港的卫所办差,和刘大官人有什么关系?”贾旺依然趾高气昂。
眼看费利佩等人就要被他们带走了,朱辉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好拦在前面,再次问道:“请问你们的行动,知县翟大人知道吗?”
“我们受巡抚衙门的直接管辖,协助福州市舶司在此办差,这跟翟寅有什么关系?”锦衣卫头目颇显有些不屑。
忍无可忍的朱辉刚想要动手,宋河、婉兮突然从货栈冲了出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对这伙人一通胖揍,打得他们个个哭爹叫娘、抱头鼠窜,把贾旺吓得就想溜。
这时,朱辉一个箭步上前,把他给抓了回来,讲道:“贾译官,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不能整天干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我也不难为你,请你现在带我去见刘谦。”
贾旺知道事情办砸了,顶着一脑门的官司,低下头一声不啃。
朱辉再次催促道:“贾译官,咱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交,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请速带我去见刘谦!”
“我、我只是福州市舶司指派的翻译官,和刘大官人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贾旺辩解道。
朱辉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讲道:“刘谦是什么货色,我十分清楚,当年那个谨小慎微的账房先生,如果没有你们这些人给他撑腰,恐怕他整天连个屁都不敢放,又怎敢欺行霸市、无恶不作?”
“刘大官人还、还真没强买强卖,更没干过什么坏事,这都是一些小人以讹传讹……”
“够了!”朱辉打断了他的话,威胁道:“如果今天见不着刘谦,我立刻赶奔福州,到巡抚衙门去问问庞尚鹏,刘谦在月港干了些什么,他到底知还是不知?”
贾旺快给吓傻了,哀求道:“总旗爷,要见刘谦你就去吧,千万别把我捎上,我、我就是一个办事的,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小钱,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钱挣多挣少都不要紧,人生在世,要讲天地良心,请不要忘了,离地三尺有神灵,我不难为你,你回去通知刘谦一声就行,我在这儿等着他。”
贾旺平时遇到的主,多是得理不饶人,发现朱辉真没难为他,颇为有些惭愧,有气无力地答道:“那、那你就在家等着吧,我、我这就去通知他。”说罢,转身撒丫子就跑……
费利佩等人早就被沈琦接进家中,此刻他们正在紧张地谈判,基于昨日的那份合约,把一些疑点及分歧说清楚,并重新达成一致,李旦作为翻译,忙得是不亦乐乎……
打发走了贾旺,朱辉没敢轻易打搅他们,一直门外倾听,忽听里面一阵欢呼,知道他们把新的合约谈妥了,这才推门进来,西洋客商们齐刷刷站了起来,对他挑起了大拇指。
朱辉给大家挥了挥手,来到沈琦的身边,朱辉轻声问道:“哥哥,生意谈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