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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将军府上有喜(26)(1 / 2)

外面雨下的愈发的大了, 天边有着隐隐约约的雷声, 乌云密布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而且光是看光线竟然有种入夜的错觉。

马车停在了府门外,夜竹撑着伞将车上的陶桃扶了下来,风将雨滴吹得都变了方向,那把不算大的油纸伞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门房见陶桃回来急忙开了门迎了出来:“夫人您回来了?”

陶桃没顾得上应声,奔着翟姨娘的院子直去了, 等到到了的时候,院子主屋门外的廊下正有丫鬟端着铜盆来来往往, 透过雨幕还能隐约听到屋内女人隐忍的痛呼声。

主屋旁边是往日院子里丫鬟婆子做些针线活的耳房,此时已经给府中各位主子拾掇了出来,烤着暖烘烘的炭盆,与外界犹如两个世界。

陶桃进屋的时候,刘氏正端坐在短榻上皱着眉头闭着眼睛, 显然是有些担心的。而另一边许姨娘和巧青坐在一起,两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但是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 想来是在互相安慰互相打气呢。

刘氏见她回来也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许姨娘和巧青更是神色振奋, 俱是站起身问了好。

“什么情况?”陶桃将湿透了的披风解下随手扔在了一边,出言询问。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都不清楚。”许姨娘弱弱的说:“这会儿老爷这样没人敢顶着她来, 我们得知乔姑娘入府了, 便想着都避出去, 就都回了自己的院子了。当时老夫人也是刚刚去小憩了一下, 只是翟姨娘来的晚了些,说是昨夜没睡好。后来我和巧青要走,她说再照看老爷一会儿,好歹等乔姑娘到了再避出去,毕竟老爷行动不便身边不能离了人不是。婢妾想着也是,翟姨娘本就来的玩,多让她和将军待一会儿也是无妨,况且还有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能有什么事儿呢!不曾想……”

“翟姨娘那边如何?”陶桃没在到底怎么了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翟姨娘平安,旁的都可以延后再说。好在那头也已经接近足月,问题应该不大。

“稳婆是早就备了的,丫鬟也都捡着手脚最利落的过来了,希望菩萨保佑。”巧青道。

期间刘氏睁开眼睛看了她们三人一眼,复又闭上了,只是右手不断捻动着一串佛珠,看来内心也是十分的焦躁。盛京贵族圈没有不笑话威武将军府人丁单薄的,外人都说是陶桃善妒,但是刘氏自己当然知道不是这回事。也有的说历家世代都在战场上拼杀,手上不知多少条人命,这是那些冤魂的报复,就是要让历家断子绝孙呢!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后院又盼来一个,难不成竟要折在那扫把星的手上?

越想越不是滋味,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她心中默默祈求天上的各路神仙,还盼着他们看在历家祖祖辈辈保家卫国的份儿上,给留几丝香火吧!

大雨一直在下,翟姨娘那或轻或重的尖叫声也未曾停止过,到了后来声音渐小,或许是时间太久没了力气,经过门外那一盆盆血水看的人胆战心惊。

最终在过了午夜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一声细弱的婴儿啼哭,之后翟姨娘身边的丫鬟满面泪水的跌跌撞撞跑过来,跪了下:“姨娘生了个少爷,是少爷!”

“真的?!”刘氏站起了身,却突然腿脚发软,好在没有离开短榻,又坐了回去。

“真的!老夫人,当真是个少爷!”丫鬟抹了一把眼泪,肯定的点了点头。

“老天爷开眼,开眼啊!!!”刘氏瞬间湿了眼眶,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

许姨娘和巧青也松了一口气,本就有些害怕要是翟姨娘亦或是孩子出现什么意外,陶桃和刘氏会责怪他们二人,如今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翟姨娘怎么样?”陶桃询问。

丫鬟胡乱点头:“稳婆说姨娘还好,就是脱力了,小少爷也好,虽然有点瘦小,但是好在看起来是个健康的。”

终于,都可以松了一口气。

天放亮的时候,雨夜停了,深秋的雨后十分冰冷,夹杂着泥土和些许植被糜烂的气味直往人鼻子里钻。陶桃让刘氏他们看过孩子之后就回去了,只有她留在这里眯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夜竹便轻轻走了进来:“夫人,说是翟姨娘醒了。”

“去看看。”

进去主屋的时候,还隐约能闻到没散去的血腥味,站在外间去了去身上的凉气,陶桃才掀开帘子走进里间。此时翟姨娘正苍白着一张脸带着些许的笑意看着奶娘怀中的小团子,眼底深处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母性光辉。

见陶桃进来她稍微坐直了身体:“夫人来了。”

“好好歇着吧。”将人给按了回去,陶桃凑过去看了两眼,许是没有足月的原因,虽然平日里翟姨娘的母体营养吸收的也够,但是看起来依旧有些皱巴巴的,看不清眉眼到底像谁多一些。看了两眼她便示意奶娘抱着孩子出去,然后转身看着榻上的翟姨娘。

翟姨娘见状岂能不明白这是要盘问她了,只能低垂了脸逃避对方目光似的,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

“说罢,好端端的,大夫都说你这情况稳定的很,怎么说发动就发动了?”陶桃坐在了榻边的椅子上:“张婆子报我说是乔思秋冲撞了你,可是真的?”

“……”翟姨娘抬起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了下去,嘴巴动了动没能说出半句话。

“那就不是了。”陶桃了然的点了点头:“回头我得跟老太太说说不是,不然她那个脾气还不再去抽乔思秋几个嘴巴子?虽然她该抽,但是这次理由实在是不怎么充分。”

“多谢夫人。”

陶桃盯着女人的脑瓜顶,叹了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也得同我说清楚,怎么底下人就不明不白的报了是乔思秋惹的祸?你也知道咱们老爷现在什么脾气,一旦要是知道你冤枉了人家的宝贝疙瘩,以后还有你好果子吃吗?!”

“不是婢妾……”翟姨娘闻言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抽噎的将事情给说了:“婢妾本是在那里同老爷说这话儿,乔姑娘就突然闯了进来,一进来就要往老爷身上冲!婢妾想着那哪儿成啊,老爷趴着还有伤口,乔姑娘那没轻没重的再碰到哪里,便叫小萝给拦了下……谁知……谁知……”说到这里似是十分委屈,哭的愈发的凶了。

伸出手安慰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陶桃拿起一旁的帕子递给了女人:“刚生完孩子,仔细着眼睛。”

翟姨娘用帕子擦了擦脸,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道:“小萝一上前,那乔姑娘就突然尖叫了起来,非说小萝弄疼了她。天地良心,小萝只是伸开手臂作势要拦,碰到没碰到!夫人,您说这不是讹人吗?”

那小萝只是个姨娘的丫鬟,翟氏又不受宠,加之乔思秋风头正盛,只要不傻又岂敢真的冒犯。

“乔姑娘那么一叫,我便懵了,小萝也是那么僵在原地不敢动。谁知道原本趴在榻上的老爷却不知何时挣扎着起了身,上前一脚就将小萝踹到了一旁,撞在了桌角上,登时便额头见了红,有些昏迷的模样。夫人,您也是知道老爷的力气的,可怜小萝……呜呜呜呜……”翟姨娘想着心中难受,再次泪崩:“光是踢了也就罢了,谁让跟了我这个不懂事的主子呢,可是老爷竟还让人将她扔去马棚自生自灭,夫人,外面下着大雨我怎么能忍心呢?便上前拦住,不让小厮碰她。那小厮瞧我大着肚子自然畏手畏脚不敢动作,老爷却突然上前来,一脚将我踹到了一边!”

陶桃听到这里眸子略微睁大了一些,默默地咬紧了牙根。平日里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感情真遇到事情了依旧神气的不得了啊!

“老爷就算不顾及这么多年的情分,可是我这肚子里到底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怎么能……!”翟姨娘觉得心都碎了:“可是婢妾到底不能说是老爷踢得我,只得……”

只得帮着遮丑胡编乱造呗,左不过乔思秋现在有历文泽护着,谁敢动人家半根汗毛?陶桃觉得荒谬至极,这些女人脑子里的回路不知是什么个构造,闹成这样竟还想着顾忌男主的名声?!

历文泽还真的就像原著中说的一样,对女主乔思秋的感情感天动地,日月可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啊。为了女主对自己亲生的种都能下得去手,陶桃还真不知道这种人到底有没有所谓的道德,责任和良心?当真是满腔柔情只对一人,负天负地就是不负你。

眯了眯眼,陶桃上前坐在榻边将翟姨娘搂在怀里,对方的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仍旧痛哭着。她叹了口气:“老爷的心现在完全就是偏的,你以后也不要招惹那位乔姑娘,离得远远的就好。这回你也有了哥儿,以后算是有了依靠,好好的将他抚养成人才是正事。我也不能保证别的,只能保证帮着你,等到哥儿长大了就好了。”

“谢……谢……夫人。”翟姨娘眼眶一热,留下了更多的泪水。

“谢我做什么,只是我必定要失信于你了,当初你刚怀上的时候我曾许诺替哥儿去求了文舒郡主,让他拜到李夫子门下,如今看来是做不到了。”陶桃有些涩然。

现如今历府的形势不佳,又不确定以后历文泽到底能再次翻身,自然是同文舒郡主搭不上话儿了。再说了,她也压根没想让那威武将军府恢复到往日的荣耀。如果一不小心让这种冷情冷性不是人的玩意儿再次爬上去,她们后院这几个女人,就真的倒了大霉了。不弄死她们都算历文泽突然心善,要为乔思秋积福。

好不容易将本就精神状态不好的翟姨娘哄睡了,陶桃出门就直往历文泽住处去了,因为对方自受伤开始就住在刘氏的院子里,所以到现在还没来及折腾出来,她也不准备让对方折腾出来。留在这院子里挺好的,乔思秋还能每日里听到刘氏那无比美妙的咒骂声,提神醒脑。历文泽就是再混蛋也不敢真的对自己亲生母亲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要不然他就是真的不想重新驰骋沙场了。

进了院门就瞧见跟在刘氏身边许多年,也已经五十多岁的那个顾婆子正在廊下与小丫头们面向着历文泽那间屋子的门口闲聊,那门口站的正是一直跟在乔思秋身边伺候的粗鄙妇人,顾婆子着实看不上对方身上那种寒酸劲,便大声的指桑骂槐。

见陶桃进来,顾婆子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旧坚持着骂完了最后两句,然后才笑着迎上来:“夫人。”

“母亲呢?”陶桃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问。

“老夫人刚刚才说要歇下,要不老奴进去看看?”顾婆子显得很殷勤,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自然是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她就是什么意思,对于刘氏不喜欢的人那她更是八百只眼睛都看不上。

“不用了,我也不过就是顺便想和母亲问个安,告诉她一声翟姨娘和哥儿一切都好,省的她惦记的慌。既是睡下了那就不要吵醒母亲了,昨夜都没有休息好。”陶桃此行的主要目的又不是刘氏,所以这些话由旁人告诉也是一样的,随后她压低了声音:“母亲可是骂累了?”

顾婆子哈哈一笑,随后挤眉弄眼:“老爷护着的紧,老夫人又不好真的同他伤了母子情分,只能喊叫两句,要不然岂不憋坏了?”

“您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时不时的也要劝着她点,年纪大了不好总是置气的,老爷喜欢也就罢了吧。”陶桃一脸贤淑的劝解了两句,随后就迈开步走到了历文泽那屋子的门口。粗鄙妇人抬眼看了看她,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拦着。与她一起站在这里的是历府的家生子,自然听得也是陶桃的话,见粗鄙妇人似乎有阻拦主母的意思,急忙用身体将其挤到了一边,殷勤的打了帘子将陶桃送了进去。

粗鄙妇人手脚并用的将这丫头推到一边,怒目而视,换来的却是小丫头一声轻嗤:“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要不是……”想着说这话兴许会被屋子里的人听了去,便适时的止住了话头,将白眼翻上了天。

粗鄙妇人本想争辩一下,余光却看到顾婆子他们几个正往这边看,生生的将一肚子脏话咽了回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开了口这些人她可是扛不住。

屋内。

陶桃刚进来就听到了一些嗯哼嗯哼难以言喻的声音,绕过大块的木质屏风一看,榻上两个人缠的死紧,啃的十分忘我。至少以历文泽那敏锐的听觉,刚刚她进院子就应该被发现了的,爱情使人迟钝,这话没错。

虽然男人臀部的伤口使得他的行动大大受限,主要的事情可能办不了,但是丝毫不影响二人其他一些使感情升华的活动啊。就是搂抱的动作看起来别扭一些,其余问题不大。

最终在她歪着头站在这里几息时间之后,床榻上的人终于发现了这个外人的存在。乔思秋吓得一激灵,嘤咛一声直往历文泽的怀里钻。历文泽则下意识的翻了个身,压住了屁股上的伤口,疼的变了脸色:“你来做什么!”

“老爷这话说的,我不是每日都来看看你的恢复情况吗?这是为人||妻的本分。”陶桃微笑着开口。

“用不着,滚。”历文泽虽然不再提休她的那件事,但是现在简直是连敷衍都懒得,人的心本来就是有偏有向,一旦偏了那就是怎么都拉不回来的。

陶桃觉得这人的想法简直是有些天真,都是活生生的人,凭什么你这么对别人还指望别人对你尽心尽力的?身为你的妻子就是你的附属品吗?怎么羞辱还得跪下替你办事的那种?

“我说完正经事就走,保证不打扰老爷和乔姑娘的……情不自禁。”陶桃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怕是老爷还不知道,昨天半夜翟姨娘为您诞下了第二个哥儿,这乳名老夫人给赏了,大名还得需您这个当爹的拿主意。”

“直接让母亲都给取了不就成了?拿这种事儿烦我。”历文泽皱起了眉,表情看起来很生气,全因为怀中的乔思秋再听到他又多出来个儿子的时候,身子颤抖的不成样子。他简直都要心疼死了,要不是因为有个碍事的人站在那里,非得抱在怀里心肝儿、宝贝儿的好一顿哄不可。翟姨娘那个时候他和少女的感情还不明了,谁知道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一样,说犯错就犯错。

“到底也是您的儿子,总得问过您的意思,既然老爷这么说那便算了。”陶桃脸上依旧挂着那让男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温婉笑意:“还有一事和老爷您说一声,翟姨娘替历家生下了一个哥儿,那也算是有功劳的,我就做主将马棚里的小萝给放了出来,想来您也不在意。”

“为什么?!”乔思秋猛然坐起身,无辜的瞪圆双眼:“她打了我,就理应受到惩罚。”说完似乎又察觉有些不对,委委屈屈的看向了历文泽:“历大哥……不过既然这是翟姨娘的意思,那就将那丫鬟放了吧。”

“乔姑娘这话问的有意思,打你就理应受到惩罚?且不说小萝碰没碰到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说……”陶桃嘴边的笑意冷了下来:“老夫人打过你,我也打过你,你想如何惩罚于我们二人?再者说,老爷这头病着,你又刚刚进了府,这要是一块破席子裹出去一具尸体,那可热闹了。瞧啊,落魄的历家闹出人命了!”

“闭嘴!”历文泽一脸煞气,瞧着竟是想起身:“以后思秋就是我的人,你们没有人还能拿那些责任亦或是名声束缚于我!信不信我……”

“休了我?”陶桃从鼻子轻嗤了一声:“老爷还是好好养着身子,等到您恢复好了再说吧,恢复好了还得出去走动走动,免得咱们大把大把票子撒出去了,全都打了水漂。”

男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弄得有些懵逼,没能第一时间接上话,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绕出了屏风掀开帘子就要走出去了。

陶桃停住了脚步,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老爷,这大丈夫呢就应该顶天立地志在四方,您且放心,这巴掌大的历府交给我,定给您打理的明明白白、干干净净的。”说完笑眯了眼,迈过门槛走了,出门的那一瞬间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

顾婆子见她出来急忙小跑到跟前,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手炉:“夫人,仔细别着凉。”

“有心了。”陶桃接过手炉,看着院中那颗树叶马上就要掉光了光秃秃的柳树,想着这个冬天要是能在南方度过,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后来因为小萝的事情历文泽觉得面子上许是挂不住,去找刘氏告了状,可是没能得到老太太的支持。说到底现在只要乔思秋还在这府中待着,那么不是危急到历府根本的大事,刘氏都认为陶桃做的对,在她看来乔思秋是个什么东西,连院子里的看门狗都不如,凭什么因为她发落了自己府中的丫头。

陶桃自然也不会再去男女主二人面前讨嫌,日常过来给刘氏请个安,余光都不曾施舍给旁边屋子一个。

这日是她与孙建安事先定好的,早早的就来到了那天来过的绸缎庄,进了就上了二楼,那间屋子里孙建安早就等在了那里,而原本坐在他旁边如今一蹦多老高的少年正是历昊哲。

有些僵硬的被少年拢在怀中,陶桃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那比之原来宽厚的不少的背:“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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