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依然是火车。

在最普通的车厢里面，陈白袍、玄机、韦蛮虎坐在一起，气氛有些沉闷。

原本陈白袍正在看着窗外，不过旁边售货车经过。他又回过了神，看了一眼正襟危坐闭目养神的韦蛮虎，他脸上闪过了一丝忧色。

正当他想说什么，韦蛮虎忽然睁开眼睛道：“将星，现在我们算是休假，喝点酒应该不违反纪律吧。”

陈白袍笑着摇了摇头：“我请你喝。”

玄机主动到售货员那里，搬了两箱子啤酒过来，售货员挺会做生意，还免费送了两袋花生米。

平时，陈白袍是不喝酒的，不过今天破例。他和韦蛮虎、玄机都打开一罐，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韦蛮虎一口饮尽，随后给陈白袍和玄机一人开了一罐，自己则是再开了一罐，喝了一大口，这才打了一个饱嗝笑道：“当年来天武九部的时候，抽烟喝酒一概不会，结果被李小四那个家伙给带上了路。尤其是喝酒，我和他每次一碰到，都能把自己喝进医院。”

玄机在一边没好气道：“学好慢，学坏快。差点把自己身子骨给喝垮了。”

玄机在韦蛮虎面前，算是大姐大了。

给大姐大说两句，这头蛮虎含蓄的笑了笑：“后来将星不给我瞎喝了，李小四也自觉了很多，和我吃饭都是浅尝辄止。最后一次喝多，就是这小子在欧洲没有回来，我自斟自饮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陈白袍没有说话，李小四当年是和他一起去欧洲的，当时为了执行一个任务，他暴露了身份，于是切断联系主动深入敌营消失了踪迹。

当时陈白袍为了找他，带人灭了好几个地下组织，最后确认了亡故的消息。

韦蛮虎思绪也微微放飞，随后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当时我就想，别人看咱们风光，觉得天武九部是精英中的精英，何等的了得。实际上，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不过我不后悔来天武九部，也不后悔成为霸下部一员。

这些年迎来很多兄弟，也送走很多兄弟。尤其一些兄弟因为年龄到了，平稳退出，我既舍不得又为他们感到庆幸。经历了我们这些，钱财、荣辱都不算什么了，平稳着陆倒不失为一种福气。”

陈白袍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韦蛮虎重重一点头：“此次我违反程序带领霸下部入车师城又带人出关，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件事我一人担之，希望将星成全。”

玄机不由自主手掌捏紧，啤酒罐子顿时瘪了下去。她知道韦蛮虎的意思，他是想要一个人担下所有事情。

“蛮虎，你可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玄机低声问道。

韦蛮虎坦然一笑：“不管面对的是什么，希望将星成全我。”

陈白袍点了点头：“若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支持你。”

“将星？！”

玄机看向陈白袍有些难以理解，韦蛮虎没有按照程序带着部众出关，这件事是很严重的。有可能，他的人生履历就要沾染上污点，除非退出天武九部。而他这种情况，就算退出也是带着污点退出，身为一名视荣耀为生命的天武九部之人，怎么能够接受？

何况韦蛮虎所行，都是为了霸下部也是为了关外一战。他带领霸下部部众千里驰援，取得了丰硕的战果，回去还要被惩罚，这也能忍？

只是陈白袍的决定，她向来不会质疑。

陈白袍没有再说话，而是将手中的啤酒饮尽：“今天草率了一点，等你事了之后，我带兄弟们为你送行。”

“谢谢将星！”韦蛮虎满脸笑容，可是谁都没有看到，他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捏着，指甲刺破了手掌，鲜血都渗了出来。

当他做出决定的时候，这些年他引以为豪的所有荣耀，都将被人狠狠踩在脚下。他不后悔……只是有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