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虽然在最后达到了,但……相比较于叶青当时给父汗画的饼可是小太多了,但聊胜于无。”铁木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看了一眼拿走说面水果后,便挣脱怀抱下地的拖雷,顿了下后继续说道:“汉人有句俗语:人是铁饭是钢,我大蒙古国空有这天下最好的战马,但却没有更多喂饱马背上的粮食,他们所需的盔甲、兵器等等,所以大蒙古国想要有所作为,便不得不与宋廷交好,所谓远交近攻也大概便是如此。”
“只是父汗当年虽然早有提防叶青之心,但想不到叶青提防父汗之心更重,甚至在父汗还未建这大蒙古国前,叶青就把父汗视为了第一敌人。这些年来,父汗与叶青交好,甚至当年还曾在关山一役袖手旁观,都是因为宋廷能够给我们不富有的草原更多东西。”
“叶青一直都在利用父汗。”窝阔台皱眉说道。
“父汗尤其不是如此,只是这叶青每一步都走在了父汗的前面罢了。”铁木真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们一同驰援辽国,以及远征花拉子模一事儿来。
当时还有些不明白,为何叶青愿意做出让他铁木真都惊讶的让步,都要邀请他一同驰援辽国,征伐那花拉子模。
最初以为不过是叶青意气为红颜,之所以如此做都是为了给辽国耶律月这个红颜壮声势,可这几年下来,铁木真越发是觉得,叶青此举之意更像是在告诉他铁木真,西面同样辽阔的疆域与财富,那么东面的金国,是否就不必你铁木真染指了,你完全可以利用你那骑兵如风如电的优势,驰骋于更为广袤的西面才是。
“可如此恐怕到时候叶青还是会露出他的狼子野心来,大汗您即便是让步了,可谁能够保证,叶青夺金之后,就不会扭头与我们大蒙古国彻底翻脸了。”博尔忽低头沉声说道。
铁木真低头看着桌面上被拖雷扒拉的歪歪扭扭的一封信,这封来自燕京叶青的信,几乎是今日与外面的大雪一同而至,内容很简单:一东一西,何乐不为?
“让朮赤与你二哥从大理撤兵吧。”铁木真低头凝思着那封信淡淡说道。
“父汗……。”窝阔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父汗竟然真的再次让步了。
“可曾听过养虎为患?”铁木真脸色从容、神情平静的微笑问道:“猎人猎了一雄一雌两头猛虎,但依旧不知足。循着两头猛虎的踪迹在深山之中找到了猛虎的洞穴,而后发现了一只还未睁开眼的幼虎,看起来毛茸茸的、胖胖的,憨态可掬,瞬间激起了猎人的善心,于是就把这头幼崽带回了家里,幼虎与他儿子玩耍的十分愉快,也很得他娘子的欢喜,于是猎人就把这只幼虎养在了家里,即便是这只幼虎长大后,也从来没有过伤人的举动,甚至依旧任由猎人的儿子抚摸、依靠。可直到有一天,当猎人因为有事儿耽搁了回家的时间后,当他再回到家里时并没有发现自己儿子与娘子迎他的声音,而卧在院子里的幼虎嘴上则是沾满了鲜血,猎人顿时大吃一惊,心感不妙,立即跑进房间去找自己的娘子与儿子时,便看到了更多的鲜血,而当他再次打算回头看院子里的幼虎时,幼虎已经向他扑了过来,最终咬死了那猎人。”
“父汗的意思……。”窝阔台听得心里头有些波澜起伏。
铁木真微笑着点头:“不错,我大蒙古国立国最晚,无论是宋廷还是已亡的辽国、夏国,还是金国都要比我大蒙古国立国早,可如今不也就只剩下金国与宋廷,以及我们大蒙古国这头幼虎了?”
“儿臣明白了。”窝阔台对着铁木真再次下跪道。
铁木真微笑着示意窝阔台带着嚷嚷要玩雪的拖雷去玩耍,而后在帐内就剩下博尔忽后,铁木真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身为草原狼大汗,此刻身上仿佛带着一股隐隐的杀气与怒意:“还能支撑多久?”
博尔忽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道:“回大汗,支撑三月不成问题,不过前提是……。”
“前提不过是我们不能起兵戈,可对?”铁木真的眼神杀意满满:“如此说来,燕京城短缺现银一事儿并非是空穴来风?”
“短缺现银是事实,但宋廷也加强了对于以物换物的管束,即便是……我们用战马来换,如今除了燕京这里举步维艰外,其他地方也陆续收紧了对我们种种贸易的限制。”顿了下后,博尔忽恨恨的说道:“叶青这招釜底抽薪可谓是阴险毒辣至极,是在逼着我们做妥协。”
草原远远不比富饶的中原,环境更是无法比拟,如今就连燕京等地都已经春暖花开、天气宜人,而草原上还是大雪纷纷,出行艰难,如此天差地别、如同两个世界的优劣势,也让铁木真多少有些英雄气短。
“木华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铁木真平复着心中的怒意与不甘,声音恢复平静的问道。
“宋将辛弃疾已经到达安西都护府,李安全、耶律乙薛确实在招兵买马,但木华黎认为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成不了大事儿。”博尔忽回答道。而后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铁木真,博尔忽有些不解道:“既然大汗您与那叶青,这一次不过都是试探彼此,可叶青如今让耶律月前往安西,会不会……。”
铁木真摇着头,神情坚定道:“不会。叶青此举虽然现在还不好猜测是因为什么,但绝不会是想要为辽、夏复国,想必……更多是希望自己手里拥有更多的筹码吧。不过这一次胜负还未分,老大朮赤与老二察合台不和这是事实,就看看他们这一趟,能不能给叶青或者是宋廷施加点压力了。”
“臣倒是希望……他们能够在撤兵时,狠狠的收拾一下那宋廷的少年皇帝,也让那叶青痛上一痛。”博尔忽恨恨的说道。
铁木真倒是有些嗤之以鼻,想了下道:“恐怕是很难,叶青手里的那支精兵可就在少年皇帝身边,老大跟老二这一趟大理行,不吃大亏就不错了。不过这也轮不到叶青得意,接下来才是关键啊。”
博尔忽有些不明白铁木真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大汗还有什么极其厉害的后手?
“待雪停之后,道路不再泥泞,便前往金国上京,算一算时日也该差不多了。”铁木真拿起那封来自燕京的信,嘴角带着冷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