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毕大人所猜想,如此显然是……。”留正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赵昚,而后又看了一眼毕再遇,见赵昚没有阻止,才继续说道:“显然叶青是怕后方不稳,会被史大人、韩大人二人趁机谋取利益,拉拢北地官员,所以才会如此。”
“这或许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这一次说话的则是钱象祖,看了一眼默默不语的赵昚,钱象祖说道:“回太上皇,自臣任兵部尚书以来,兵部虽然无法节制北地兵马,但自从叶青向兵部求援来看,叶青在北地,不单面临着兵力不足的问题,同样还有各路官吏不足的问题,甚至是包括粮草难以为继的问题。”
看着毕再遇、留正,包括赵昚,都把目光指向了他,钱象祖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吏部尚书史大人在前往济南府时,就已经……命户部尚书郑清之大人,断了供给北地灾民的粮草,因为史大人发现,诸多通过淮南路进入北地的粮食,并非是进入到了百姓的手里,而是都被叶青充作了军粮。山东等路,因黄水泛滥,虽然使得百姓游离失所、无家可归,但这几年的治水在辛弃疾等众官员的努力下,还是得到了有效的改善。山东等路,如今不敢说百姓家里有余粮,但勉强度日已经不是问题。再者便是,北地乃金人吏治多年,而叶青收复北地诸路后,各路官吏的问题同样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问题,当初匆匆收复失地后,叶青还可以任免那些当年便在金国为官的官吏,但如今北地已经归我宋廷多年,叶青显然便不可能再由着曾在金国任差遣的官吏,来治我大宋朝廷的州府,所以官吏人员不足,也同样是北地的致命软肋。”
留正思索整理着钱象祖的一言一语,毕再遇同样是皱着眉头,深思着北地如今所面临的困境还有哪些,唯独只有太上皇赵昚双目无神的望着西湖在发呆。
当年在高宗皇帝去世前,赵昚就已经隐隐厌烦了那些繁杂的朝堂政事,而随着高宗皇帝的去世,与其说是赵昚伤心欲绝之下,无力理政,倒不如说是,正是因为高宗皇帝的去世,终于是让赵昚有了足够的借口,把朝堂政事置于一边不去理会。
就如同现在一般,当听到毕再遇的长篇分析时,他还有些精力去琢磨,但当钱象祖说完后,赵昚就又突然觉得头疼的厉害。
特别是北地的种种困境,水患、灾民、缺衣少粮,而且还缺官吏,兵力不足等等问题,一股脑儿的就像是一个个画面涌入赵昚的脑海时,瞬间就让赵昚对北地的事务又变得兴味索然。
显然,赵昚只看到了眼下北地的安稳,并没有想到北地最初回归时的种种困难,都是如何被叶青一一解决的,而如今,也不用他去考虑这些,他也不愿意去听这些让他头疼的事情。
如今,赵昚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目的,如何能够让叶青心甘情愿的回到临安,而后再问罪入大理寺。
目光扫过三人,钱象祖、毕再遇不约而同的吐出四个字:怀柔之策。
留正有些诧异的看着两人,因为一时之间,他还没有平衡好怀柔之策对于朝廷的利弊,以及对叶青的利弊。
“急召史大人、韩大人回临安自然不是难事儿,难的是,如何召叶青回到临安,而又如何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回到临安?臣以为,只要朝廷愿意帮着叶青解决北地如今所面临的困境,那么在得到朝廷善意后的叶青,即便是心里还提防着朝廷,但在手段上显然便不会过于激烈。如此一来,只要能够让他回到临安,那么接下来显然就要办多了,不论如何,都要比他躲在北地,又有众多兵马保护要好的多。”钱象祖一边深思着一边说道。
“难道叶青回临安,就不会带人回来了吗?别忘了,上一次回临安,足足带了三千精兵,东华门两次聚满了兵士,可是都跟叶青脱不开关联。而且最近一次回临安时,叶青根本没有知会任何人他会带如此多的兵马到临安,不过是一夜之间,在临安城外的皇城营内,就聚满了他的兵马。”留正皱眉,语气显得有些强硬道。
“但留大人别忘了,叶青上一次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什么?关山一役死里逃生,留大人,此事儿若是换做你,你会不带兵马就回临安……。”钱象祖冷冷的反驳道。
“过去之事儿不提也罢,相信叶青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赵昚挥挥手,有些心虚的打断了留正跟钱象祖的言语交锋。
不管是留正还是钱象祖,其实说的都没有错,归根结底,还是当初朝廷小觑了叶青,不然的话,那次要是叶青死在了关山,也就不会有如今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了。
说白了,这是朝廷,还有留正,包括他赵昚的咎由自取,若不是关山一事儿彻底惹怒了叶青,想必叶青也不会在最近一次回临安后,即便是有他赵昚求情,叶青最终还是干脆利落的鸩杀了赵汝愚。
所以归根结底,叶青走到了今日这般地步,赵昚、以及朝廷都要担上很大的责任,毕竟,赵汝愚的死,是在发生在他赵昚刺杀叶青不成后的当夜。
而叶青如今在北地的势力,也正是因为朝廷的放纵跟打压,使得叶青不得不在北地一直壮大着实力来保全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