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建窑的时候顾青便留了心眼,陶窑规模建得比普通的窑口大,他很清楚煤炭烧出的陶器会是怎样的质地,酒香不怕巷子深,好东西终归会被人哄抢的,产量问题一定要未雨绸缪。
事实证明顾青没错,陶器还没对外售卖,青城县已经来了两位商人,而且看情形两位商人之间会为了争夺陶器经营权打出脑浆子。
石桥村基本是老弱妇孺,能干活的村民很少,顾青别无选择。他对这个世界报以戒心,如果一定要在陌生人里面选择的话,他只能选择相对比较熟悉的本村村民。
在这个年代,手艺也是一门知识产权,就像孔子教授学生也要束脩一样,憨叔捏陶烧陶的手艺自然也是知识产权,想要学它,顾青必须有所表示。
顾青的表示很实在,拎了几斤肉和一些粗粮,还有一些从货郎那里淘换来的瓶瓶罐罐,都是生活里用得着的,满满当当装了好几袋子,爬到山上送给憨叔,几句彩虹屁将憨叔夸得心花怒放,面子实惠都有了,憨叔大手一挥,教!
矮个儿里面拔高个儿,宋根生选了十几个村民上山,交给憨叔教手艺。一边教一边生产,两样都不耽误。
陶窑的产量渐渐提高,陶器成品的形状也越来越完美。
石大兴回到青城县后,两位商人杳无音讯,到了第三天,石大兴和郝东来两位掌柜联袂来到石桥村,顾青看到二人的累累伤痕就知道他们的争斗有了结果,今天就是过来通知他结果的。
“少郎君你还是拿七成不变,剩下的三成我拿两成,郝胖子拿一成。”石大兴坐在顾家前屋,大马金刀地道。
顾青无所谓,反正不影响自己的利益就行,扭脸看了郝东来一眼,郝掌柜今日的气色不佳,一个眼眶发黑,嘴角带着些许淤青,像一只发福严重又落了水的斑点狗。
石大兴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脸上一边的颧骨微见青肿,眼眶倒是不黑,不过印堂有点黑,不知是最近走霉运还是被人迎面拍了一板砖……
两位商人面若平湖,但顾青能想象这几日的青城县经历了怎样的火并甚至械斗。
商人为了挣钱也蛮拼的。
“咳,二位如何分润我不反对,你们谈妥了就成,不过二位能告诉我这两日发生了什么吗?纯粹好奇,不影响咱们合作。”顾青凑过脸打量着他们。
石大兴的做派很豪迈,闻言不在意地摆手:“无甚新奇之处,不过是双方纠集各自店铺的伙计,约在青城县东市大打了一场,结果我赢了,他输了,所以我拿两成,他拿一成……”
说着斜眼瞥了瞥郝掌柜,石大兴露出轻蔑的笑:“郝胖子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郝掌柜一张肥脸涨成猪肝色,咬牙道:“你真够卑鄙的,买通了我隆昌记的伙夫,约架当日早上在饭食里下了泻药,少郎君你是没看到那场景,可怜我那几十个生龙活虎的店伙计,被这匹夫的手下揍得一边抱头鼠窜一边跑肚拉稀,一边哭喊一边喷溅……”
郝掌柜说着眼角泛起泪花,仰天长叹道:“纵是英雄末路,未免也太不体面了,石大兴,你真是丧尽天良!”
顾青脸色也有点难看,虽未亲眼得见,却仿佛能闻到味道……
“事后不仅我输了买卖,还被县令训斥了一番,并勒令我出钱出力,将东市打扫干净,否则治我伤风化之罪,我真的是……太苦了。”郝掌柜掩面哭泣,哭得像个三百多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