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并不难做,花的时间少,热度还能维持得比较久。
锅内馄饨薄薄的皮随着滚烫的沸水上下翻飞,将一个个饱满浑圆的馄饨装进保温饭盒中,纪安歌撒入一把早已准备好的葱花,替这片白色点缀青翠。
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散发着热度的锅边,纪安歌倒吸一口气,捏住自己的耳垂原地跳了几下,面上却是满足的笑意。
脚步轻快地步入南城医院,手中提着饭盒,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没有和傅渊打声招呼就过来,他会不会更生气了?
“咦,小姑娘来给家人送饭呀?”
刚按下傅渊所在的13楼电梯键,身旁一位老人笑呵呵地向她搭话,眼底流露出对年轻人的慈爱。
纪安歌大方地回给老人一个礼貌地微笑,应道:“是的。”
要说傅渊是家人,倒也没错,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确实会成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电梯缓缓上升,到达楼层的提示音亮起,纪安歌朝老人点点头,抬腿迈出电梯,通过另一个墙壁洁白的长廊。
“让开让开!”身后忽然传来几声急促且不耐的叫唤,推着病床的医生一手在身前挥动,刻意提高音量的喊声让纪安歌和其他几个正在走动的人连忙侧过身躲避。
“啊!”
病床上的人穿着一身休闲衣裤,他的额上不断流淌着鲜红的血液,白色的衣衫沾染上不详的气息,他却无意顾及尚未止血的额角,潜意识中抱着自己的腿痛苦呻吟。
男人健壮的腿部此刻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口子,隐隐可见埋藏在下面的骨头。
纪安歌掩着嘴轻呼,这是她头一次遇见这么血腥的场面。
扑鼻而来的腥气令她有些反胃,她转过头去,视线躲避着连续几个过路的病床以及地上不慎滴落的红色液体。
“傅医生!”
听见这声呼唤,纪安歌抬眼望去,想要在这不安的气氛中寻到那人可靠的背影。
“先把情况最严重的推入手术室,我会优先进行手术,去问问其他医生能不能腾出手帮忙一下剩余的病人,情况比较好的,找熟手的护士为他们先做一下基础护理。”
傅渊身着象征救命使者的白大褂,身姿挺拔,他一边冷静地吩咐着有些慌乱的护士,一边脱下白大褂去往更衣室准备换上手术服。
望着他淡然的表情、听着他冷静的话语、视线追随着他快速走向目的地的身影,不知怎得,纪安歌觉得自己就像吃下了定心丸。
“看样子,他还需要忙一段时间。”垂眸看着手里的饭盒,纪安歌挪动僵硬的脚,为了不打扰到对方工作,她决定去傅渊的办公室。
纪安歌推门而入,里面理所当然地空无一人,桌面被它的主人收拾地整洁无比,一叠叠病例整理好安放在桌角。
室内的空气飘散着独属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她坐在椅子上,时不时起身走几步活动活动,耐心等待的同时,双眼却很诚实地不断瞄向墙上的钟。
“好慢啊……”
纪安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摸到逐渐冷却的饭盒,想来里面的馄饨也快凉了下来,再一仰头,钟表的指针悠悠然停在两点。
居然凌晨两点了,她不由感叹着当医生的辛苦,一股浓烈的困意缓缓袭来。
“馄饨记得热了再吃,我先回去了,一定要记得吃哦。”在纸条上写了几句叮嘱,纪安歌终于撑不住下沉的眼皮,晃晃悠悠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