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熙尘侧头对着顾安西说:“你先去我办公室。”
顾安西听话地点头:“那有事叫我。”
薄熙尘唔了一声:“好。”
又让他的助理带她过去,这才对着郝主任说:“怎么,有问题?”
郝主任叹息一声:“是啊,是有些难度,主要是伤者的家属不配合。”
薄熙尘和他边走边说:“什么问题?”
到了郝主任办公室,郝主任拿出一张片子来:“这是陆博士的片子,您看看。”
薄熙尘接过去对着灯光看,那边郝主任就继续说:“是这样的,根据我的经验,陆博士那条腿是保不住了,如果强行要保的话……生命随时会有危险,但是陆夫人不肯,她接受不了儿子变成残疾的事实。”
薄熙尘看完了片子,轻声说:“腿骨几乎都碎了,保住也没有用。”
“带我去病房看看。”他又说。
郝主任点头,带着他去了特级病房。
推开门,空气中飘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死一般的沉寂。偌大的病房里,除了躺着全身插满了针管的陆衡,还有两个护士,陪着的是陆夫人。
陆夫人向来是娇艳柔美的,此时因为儿子重伤憔悴万分,在看见薄熙尘过来时她立即就起身,面上升起了希望:“熙尘,你来了。”
她几乎是泣不成声:“我……我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陆衡了,你一定要救他,他不能变成残废,他那么优秀完美,他自己也接受不了。”
这样的场面,身为医生薄熙尘经历过无数次,也不会因为对方是陆夫人而有什么不同,淡而温和地安抚:“我看看伤势再说。”
陆雪曼虽然看不惯林韵,但是她……是了解薄年尧的,也相信薄熙尘,所以含泪在一旁看着。
陆衡醒着,只是伤得太重不太能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流泪求人,看着薄熙尘朝着自己走过来。
最后,薄熙尘的目光落在他的面前,淡声说:“别说话。”
陆衡现在的情况,就是吊着一口气了,随时可能……他戴上手套,弯腰揭开纱布,哪怕是身经百战见过无数作患,这一刻薄熙尘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他的目光滞住片刻,随后轻而小心翼翼地把纱布放下,对着薄夫人说:“情况很不好,我再给他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直接进行截肢手术。”
他正色说:“这样放任下去,毒素会漫延身体各个部位,有损旁的器一官。”
陆雪曼的声音带着哭泣:“熙尘,真的没有办法吗?陆衡不能没有腿,他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阿姨求你,求你看在你们曾经同窗的份上,你救救他。”
薄熙尘喉结松动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如果你确定的话,你问问他是保持完好地离开,还是以后装义肢。”
郝主任连忙就说:“其实装一只腿,复健得好的话,就和平常人是一样的,就是麻烦一些。”
陆雪曼捂脸哭泣:“怎么会一样呢,根本不可能一样的,没有一个好姑娘会接受不完整的丈夫的。”
薄熙尘从医学角度解释:“陆衡仍是可以娶妻生子的。”
陆雪曼还是不能接受,薄熙尘说的和她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时,躺着的陆衡嘴唇动了动,郝主任立即凑过去,听了一下抬眼:“他说截肢。”
薄熙尘侧头吩咐一个医生:“去准备。”
医生点头,立即就去准备了。
陆雪曼毕竟是个妇人,没有那么大的魄力,还想说什么,陆衡闭了眼,嘴唇无声地动着——
听他的。
郝主任又说了,陆雪曼呆在当场,后来她就哭了。
她的儿子,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不似从前那样意气风发了。
陆衡被推走,病房里很快就空了,没有人照顾她的心情她的感受……
就这时,一个男人推门而入,陆雪曼掉过头。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陆泽。
她脸上带泪,很轻地笑了一下:“你还来干什么?你儿子都这样了,你是来看他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他截肢的?”
陆泽皱眉:“雪曼,你怎么说话的?”
陆雪曼又轻轻地笑了一下,精神有些恍惚:“我怎么说话的?我的儿子变成这样了你还要让我冷静温柔吗,也对,陆泽,你的儿子多着呢,牺牲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陆泽冷着声音:“别胡说,我只有陆衡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