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穿在您身上啊, 谁知道谁绣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是您穿的。
镜花无力反驳公子这个不太成熟的观念, 只安慰道, "也不是那般难看, 朝曦姑娘的手艺有进步。"
公子随身带了个香包,朝曦姑娘绣的,时不时拿出来,前几天搁在桌子上,被镜花瞧见。
上面不堪入目的绣工只觉刺眼, 没忍住找了朝曦姑娘,亲自教导她,朝曦姑娘很有兴趣, 磨着她学了很久, 难得掌握了一门手艺活,跃跃欲试看见什么都想缝一缝,公子第一个遭殃。
前几天便瞧见他的衣裳上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不过绣在里面, 眼不见为净, 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干脆绣在外面。
好想拆下来重绣,奈何公子喜欢, 只好忍着不看便是。
"镜花。"沈斐突然叫她。
镜花精神一震。
"朝曦回来了告诉她中午不用做我的饭, 我有事出去一趟。"边说边套了件披风, "与诸多将军一道, 让她不用担心,我很安全。"
镜花点头。
这个时候出去,不用说也是跟元军有关的事,这些个国家大事她操心不来,只是莫名有些担心公子。
每次公子出去,都觉得他回不来了似的,偏偏只能焦急着等着,还好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每次公子都平安回来,可还是莫名担心。
如果能有个武艺高强的人随时随地跟着他就好了,这样她也可以放下心来。
虽然只是个丫头,比公子还小,但是操着老母亲的心,每天都怕公子饿着渴着,被人袭击,也十分努力习武,希望能帮他挡住风雨,奈何武艺不精,连朝曦姑娘一个指头都比不上。
说来也怪,朝曦姑娘医术好倒也罢了,武功居然也这么好,一个人能兼顾两件事,又同时练到顶峰,莫不是她与公子似的,都是万一挑一的天才?
公子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惜后来他母妃死后,他也渐渐‘失去光彩’,后来还有人说他的名气全靠母妃所得。
镜花每每听到这种话都气得要死,想找人家理论,每回公子都淡然处之,仿佛说得不是他似的,丝毫不受影响。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无论在哪,都能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将所有的一切撇开,安安静静做他的事。
为了画他的《年夜》,曾经在街上守了好几个月,观察世间冷暖,将感情注入其中。
后来被地头蛇的女儿看中,找了人要强行带他回府,两方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公子就坐在正中,完全不受影响,依旧慢条斯理的画他的画。
一仗打完,他那笔才停下来,淡漠扫了一眼回府,中间一句话没说,只在到家后突然停下脚步,递了个手帕给她,道一句,‘辛苦了。’
只一句话,受的伤和痛登时便觉得值,也不知为何,从小就对公子有一种无条件的崇拜。
记得她还小的时候,母亲丢下她跑了,父亲也死在她面前,她六神无主,这个神仙一般的少年穿着干净贵气的衣裳,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无怨无悔,任劳任怨,一切以公子为先,然后才是自己,总之公子高兴她就高兴,公子喜欢谁,她也喜欢谁。
原来其实有些不满,觉得朝曦姑娘配不上公子,可公子实在喜欢,久而久之她居然也觉得这个单纯不做作的女孩可爱。
总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她来了之后公子多了些生气,不再是原来那个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贵人,现在瞧着和气许多,她们也多了些乐趣,皆大欢喜。
也许她就是那个应该陪公子一辈子的人,也只有她才能保护公子平安无事。
公子前脚刚走,后脚镜花就去找了朝曦。
朝曦在后山监督旁人种菜,那日沈斐不是说着玩的,当即便命人开荒犁地,将山上尽数种上食物。
没那么多种子,又叫人下山去买,还买了几千斤的鱼苗,找人看守在附近,不让人动。
他自己掏腰包买的,可谓造福大众,自然没人有意见,边界的将军还主动找了人要帮他看守。
这么大片的山和水,养了那么多条鱼和菜,沈斐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又不是来做生意的,这些不用说都知道是给他们种的,哪能一点忙不帮,排了好些人过来打下手,沈斐也找了几个人管着,朝曦就是最大的头头,这一片的山和水归她管。
她一边监督,一边学绣花,这回找了水月姐姐,镜花姐姐太严厉,学不好会被瞪,水月姐姐不会,而且水月姐姐的绣工与镜花姐姐不相上下。
本以为她俩是其中的佼佼者,完全是个意外,一般情况下不会这样,毕竟是沈斐的贴身丫鬟,时不时会用到绣工。
谁知出门随便问个人,发现只要是个女的,绣工都不错,就朝曦最差。
朝曦不死心,执意要找个绣工比她差的,可惜并没有,不得已她将注意打在沈斐身上,绝望的发现沈斐绣工都比她好。
只瞧过两眼,从来没绣过,一上手,那手就是比她稳,针线走的比她好看。
放弃了,不再投机取巧找差的,开始认认真真请教绣工好的前辈,准备将原来送给沈斐的荷包换掉。
前几天瞧见沈斐挂在腰上,与他身上绣工极好的祥云衣裳成为鲜明对比,那个不忍直视啊。
沈斐还像是故意嘲笑她一般,每天都穿缝了宝蓝色叶子的衣裳,然后仔仔细细将她送的荷包挂在腰上,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把绣了‘鸳鸯’的那面对着人。
颜色用的鲜艳,沈斐平时又喜欢穿暗色的衣裳,就好像洁白无瑕的雪地上陡然多了一抹猩红,那般明显,刺瞎了一双眼。
还好穿的人是他,丢的是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