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鄙夷地撇撇嘴,“你最好去劝劝你姨,别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娶,她有那个脸,咱家可没那种亲戚。若那江二郎真娶了青楼女子,你将来就再不许跟她家有任何来往。”
苏夫人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季泠一个“是”字,“怎么,你不愿意”
季泠吸了口气,也知道跟苏夫人硬抗是不行的,只能道“我会劝劝我姨的。”
“那就最好。”苏夫人摆摆手,赶苍蝇似地将季泠撵了。
季泠回到屋子,又在书房呆坐了半日,也不知写给楚寔的回信该如何落笔,最终也就只写了句“一切安好,勿念”便封入了信封。
楚寔看信的时候直皱眉头,却也不知季泠是个什么意思。这是他没了“利用价值”,所以信也懒得写了还是上次他信里的玩笑让她往信里去了
楚寔叹了口气,将信纸往旁边一放,季泠文静少语,对他来说自然是优点,只是心思太过敏感,所以跟她说话必须得特别注意,就怕刺着她。
在这信的一来一往间,京城冬日的寒冷也渐渐弥散开去。季泠一日比一日打不起精神,不知挨了苏夫人多少训斥,最后终是熬不住,再次一睡不起。
苏夫人先开始还吓了一大跳,这人好好的,怎么就睡得叫不醒了,亏得楚祜跟她说了楚寔提及的事儿,这才松了口气,但旋即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如此说来,大郎媳妇这是寒气入体,所以长睡不醒”
苏夫人身为女人,更明白寒气入体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说过季泠这样的怪病呢。屋子里烧着地龙,身上盖了三床厚棉被,她的身体依旧温凉,比寻常人都冷许多,这样的寒意,只怕对生育极为不利。
府里的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最后楚祜还是托了人情,请来一位太医给季泠诊治,却都束手无策。然而有一点儿却是每个大夫都同意的,那就是季泠只怕很难有孕。
“当初我以为是因为还没圆房所以才没身孕的,现在看来只怕就是圆房也不可能了。”苏夫人在老太太的暖阁里低声道。
“造孽啊。”老太太叹道。季泠以前的身子骨是极好的,也就是那年被蛇咬了,再加上落水才会如此,说到底作孽的还是淑珍,如今却弄得老太太左右为难。“这件事,大郎只怕也是知道的。”
“自然,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他,就是给她请太医,也是大郎在信中求老爷的。”苏夫人道,“老太太,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咱们大郎总不能连个嫡子也没有吧”
“这件事先跟大郎商量吧,他既然知道事情,心中必有打算。”老太太道。
但苏夫人却没点头,而是再次低声道“老太太,我有个想法。”
老太太抬眼看向苏夫人。
“大郎和泠丫头至今没有圆房,她还是完璧之身,如今又病得不省人事,我想,我想”尽管苏夫人话没说完,但老太太却听明白了,因此而睁大了眼睛。
因为苏夫人的想法太骇人了。
“这怎么可以”老太太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老太太,这可是为了大郎啊,难道我的大郎一辈子都要被她拖累她性子木讷不讨喜,为人处世也欠佳,这些我都可以教,但是生孩子谁能替她呀大郎至今没跟她圆房,不也是不喜欢吗老太太”苏夫人提起裙摆跪到老太太脚边,“求老太太成全。”
老太太久久不说话,手里的十八子佛珠转得直响,可见心情有多不平静。
“咱们就一点儿也不顾及泠丫头么”老太太问。
苏夫人道“娘,若是泠丫头肯点头,我定然将她当做亲女儿一般看待,重新为她找个人家,嫁妆比照静珍的如何”
老太太叹息一声,终究是亲孙子胜过了养在膝下的季泠,“罢了,罢了,我年纪也大了,管不了事儿了,这件事你去办吧,只不过必须得告诉大郎,他若是同意才行。”
苏夫人欣喜地给老太太磕了个头,不用问楚寔,她也觉得这件事是十拿九稳了,只要老太太点了头,楚寔还能说个“不”他若是看得上季泠,也不会两年不圆房了。
然而这件事需得做得严密,因此苏夫人也不敢对外吐露风声,只跟楚祜提了一句。楚祜自然也觉得季泠配不上楚寔,虽然这件事做起来有些不地道,但也觉得事后多补偿季泠一点儿便是了。
这厢芊眠却就奇怪了,苏夫人明明很不待见季泠,怎的她病后,却每隔一日就要来探望一回,其上心程度简直比亲闺女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是芊眠心里就越发地不安,却又不知该跟谁说,只盼着季泠开了春能尽快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