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要去找个地方静一静。
她现在不能完全冷静,她担心,万一他又说了什么让她气愤的话,她不能控制自己,这会引起更糟糕的后果。 就如方才,她说的气话但他当真照做了。 他是个傻的,所以她千万不能失控。 见他拦住了她,温景冷着脸如实回应:“我困了,换间屋子休息。” 这间屋子里一片狼藉,不能入睡。 “好。”褚昴又向前走近了两步,想要俯身抱她。 见状,温景及时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男人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眸来看着她。 在对上他黑眸的那一刻,温景的心就有些软了,她此时也想抱着他哄他,亲他,安抚他,但温景不能,她要表明态度,因为有些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必须要彻底根除。 温景移开了目光:“你别碰我,我们今晚分房睡。” 闻言,褚昴皱了皱眉,在此事上他的态度很强硬:“不行。” 但温景的态度更强硬:“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不睡。” 话音落下,男人的语气更为急切,沉声反驳:“不行!” 睡不睡觉一事温景还是能自我决定的,这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控制的。 所以在听见他的反驳后,温景也没看他,也没继续开口,但摆出来的态度却很坚定。 要么分房睡,要么不睡。 终于,在两人不知僵持了多久后,温景才见挡在她身前的男人往旁移动了一步。 他妥协了。 见状,温景毫不犹豫,提步绕过他就走了出去。 推开房门,此时守在门外的下人不少。 方才屋子里的动静不小,下人们知是将军和夫人出事了,都面露担心,却又不敢进去瞧瞧,只能在门外守着。 此时见夫人推开门走了出来,神情冰冷,都为之一怔。 夫人向来随和温柔,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夫人冷着脸,第一次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怒意。 锦竹有些担心,刚想上前询问一句夫人是否有事,便见将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就跟在夫人身后。 比起夫人冷着脸,刻意散发出来的怒意,将军虽不动声色,但身上的气息却更让她们觉得阴森恐怖。 锦竹口中的话也咽了下去。 温景自是知晓他跟出来了,此时她的身后都是他的气息。 但温景没有回头,抿了抿唇,不再耽搁,提步就往外走,同时对着锦竹道:“去偏房。” 锦竹闻言一愣,忙是回应:“哦哦,是。” 说罢,便转身跟上了夫人的步子。 离开之前,锦竹还小心翼翼回眸看了一眼将军的脸色,担心夫人就这么撂下将军走了,会不太妥当。 不过锦竹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出来,在她收回眼的瞬间,便见将军也跟了上来。 温景去了偏房,方才两人的一番争执,身上出了不少汗,黏糊糊的,下人备好了水,温景去了净房沐浴。 但在她沐浴出来后,便又在屋子里看见了他。 男人就站在净房门口,温景一走出净房便正对上他的双眸。 见状,温景侧眸看向了站在一旁锦竹,她入净房沐浴前特意吩咐过,不要让任何人进房,将军也不行。 不过此时在看见锦竹闪躲的目光后,温景便知,他若是强硬进屋,也没人敢拦。 温景抿了抿唇,收回目光,忽视他,从他身旁绕了过去。 但耳边却听见他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温景的步子停了下来,猛地转身看着他道:“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褚昴也停下了步子,不动,只垂眸看着她。 见他如此,温景蹙了蹙眉,刚又想开口,既然他不分房,那她就不睡觉,但温景的话还没道出口,便听他道:“别不睡觉。” 男人知道她心中所想。 温景口中的话没能道出口,蹙眉抬眸看着他。 褚昴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他垂眸看着她,嗓音很哑:“你夜里会热。” 你夜里会热。 就这五个字,温景的鼻尖发酸,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如同江河决堤,波涛汹涌。 她热不热管他什么事啊? 她已经说了分房睡,那他就走啊,还管她夜里睡觉热不热干什么? 温景的房里不放冰,到了夜里,几乎都是他打扇她入睡。 此时他这几个字,让温景垒造的冰墙瞬间崩裂。 他这个傻子! 见她哭了,男人的神色又慌乱了起来,他以为是因为他擅自进屋惹她生气了她才会哭。 “别哭……”褚昴双眸猩红,忙往后退了两步,将方才自己走近的那几步距离悉数退了回去,“……我走。” 口中说的走,但他的身体却依旧未动,还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似乎要确认她不再哭了之后才走。 温景的心绪真的又被这个男人打乱了,她努力抬眸,想要看清楚他,可眼前厚重的水雾牢牢实实地遮挡了她的视线,哪怕她再怎么将眼泪挤落出来,却依旧看不清他。 只能依稀看见他僵硬的身体和有些苍白的面色。 直到耳边又传来他颤抖的嗓音。 “别哭……我走,我马上就走。” 嘴里一直说的走,但身体却从未动过。 话音落下,温景终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猛地上前扑入他的怀里。 女子娇小的身躯扑入怀里,褚昴的身体一僵,瞬间便用力回抱住她,低念:“别哭……别哭……” 温景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我就要哭!” “我不要你管,我热不热和你没有关系。” “我就是不想看见你,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分房睡就分房睡啊,你跟进来干什么?”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不珍惜生命的人了,生命多可贵啊!”多少人一辈子都不能求来一副健康的身体。 “往自己身上划刀子不痛吗?你不痛我还痛呢!” 温景一边哭一边道,她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稀里糊涂地就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去。 而抱着她的男人在她开口后便一言不发,只有在感受到胸前的湿润后,他沉寂的双眸里才涌现出丝丝心疼,一声一声地祈求道:“是我的错,别哭。” 可温景此时止不住泪。 她的哭声宛如利刃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褚昴的双眸猩红,猛地将怀里的女子抱了起来,往床榻上走去。 温景挣扎:“你别抱我。” 这一次,男人没有停下步子,也没有放下她。 直到去了床榻上,男人抱着她轻哄,温景的耳边都还听见他在一遍一遍地道:“都是我的错,你别哭。” “别哭……” 温景害怕又听见他说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话,或者又看见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只能极力控制自己。 良久,在温景能止住了眼泪后,吸了吸鼻子,嗓音有些闷哑问他:“你就觉得自己错了对吗?” 他没有出声回应,但温景已经得出答案了,于是又问:“错了就该伤害自己对吗?” 男人依旧没有出声。 温景抬眸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又忍不住想哭。 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温景此时明白了,无论她怎么和他说,他都固执己见,听不进去,甚至连一句欺骗她的话都道不出口。 见她又哭了,褚昴动了动唇,喉咙干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口边,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他没错这几个字。 温景也不指望此时改变他的思想了,只能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道:“说了分房睡就分房睡,你别趁机往床上跑。” 听见她稍微冷静的声音,褚昴猛地抬起她的小脸,反复瞧了瞧,确认她没再哭了后,才起身站了起来,不再继续坐在床上。 “好。”褚昴俯身擦拭她小脸上的泪痕:“我不往床上跑。” 见他站了起来,温景推开他的手,不让他擦泪:“好了你出去吧。” 知道就这么一句话他不会动,温景继续道:“等你的伤什么时候好了,我们才不分房睡。” 换言之,她不和受伤的人睡觉。 但出乎温景的意料,这一次,他答应的很干脆。 “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被她推开了一只手,褚昴又换另外一只手去擦拭她小脸上的泪痕,温声道:“等你入睡后我就出去。” 闻言,温景蹙了蹙眉,又抬手推开了他的另外一只手。 “你现在就出去。” 闻言,男人似乎犹豫了那么一瞬,才道:“……好。” 他站了起身,迟疑了很久才道:“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恩。”温景别过头,闷声回应他。 见她回应,褚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听见屋子里的脚步声,温景回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温景握拳发誓,这一次她一定要坚定,在他的伤势没有痊愈之前,绝不能和他同房睡。 这个男人太固执了,而他的思想又太极端太可怕,温景担心,日后她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会不会变本加厉地伤害自己。 温景心疼他,这不光是因为温景珍惜生命,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爱这个男人。 而她知道,单纯的和他讲道理,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依旧固执己见。与他吵闹,他甚至都不会明白她为何吵闹,只会一味地顺从她,迁就她,治标不治本。 所以温景决定用他的伤势为借口,两人分房睡。 若说之前温景决定分房睡一晚,是想各自冷静,但此时不同,她决定在他的伤势没有痊愈之前要一直分房睡。 既然说不管用,那温景就做。 温景决定要用行动告诉他,她不喜欢他受伤,甚至排斥、讨厌,要让他意识到,不能受伤,更不能伤害自己。 ———— 褚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锦竹和其他下人守在门外。 见将军走了出来,下人们俯身请安。 本以为将军会径直离开,不料,将军竟就一直站在偏房门外,不曾离去。 同守在房门外的下人们屏气凝神,一动也不敢动。 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下人们才见一直站在房门外的将军动了动,转身像是又要推开房门走进去。 见状,此时已经全身僵硬的下人们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不懂将军为何要在房门外待半个时辰后再进去。 但方才在屋子里停留了那么一会儿的锦竹知道,是因为夫人要求和将军分房睡,但将军不愿,所以才阳奉阴违,趁着夫人入睡后再进屋。 锦竹刚这么想着,便见将军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褚昴回眸,阴冷的目光扫视过守在房门外的一众下人,嗓音平静而又残酷:“不要让夫人知道我夜里在她房里休息,若有谁透露出去了,都得死。” 话音落下,守在房门外的下人们打了个寒颤,忙躬身回应:“是。” 褚昴收回眼来,推开房门提步走了进去。 在房门被关上的下一瞬间,不少下人的双腿一软,止不住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恩,抱歉,今天的事情太多啦,所以更新晚了。 感谢“小可爱”“肃肃卿”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