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大涝,水患成灾,皇上开坛祈天祷告,得到上苍暗示,一切皆因千河河神之怒。
河神一怒,大雨不歇,靠着千河生活的渔民受到的惩罚更重,一身骨头变软
于是,祭拜河神,发布养河令,封禁捕捞,待河神息怒,至于河神何时息怒就不得而知了,墨天痕只想稳住现在的局面。
利用自己的星象之术,掐算着大雨要停的时间,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开始,就在大雨之中,就在炎火国祭的祭坛之上,墨天痕一身龙袍,解发成敬,天子跪拜,冒雨一个时辰之久,没想到,雨真的停了。
当看到雨停时,百姓们纷纷虔诚跪下,扣头答谢天恩,对墨天痕更是敬如神谪。
一切就好像真像那么回事,不但百姓信了,炎火的官员也信了,就是墨天痕自己,都有几分被自己演信了。
下了二十天左右的大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虽然这几天温度一天比一天高,但是雨一直下,就让人觉得烦闷不已,如今雨停,就算天气热些,大家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大街小巷,一片欢腾,不用再四处躲雨,百姓们开始卷着裤管清理积水。
“墨天痕,果然厉害,将这一切,都交给了老天爷,借助天象,不但封了千河,还将那些渔民所患的软骨症安了一个最好的解释,而他自己,一场水灾,威望更甚从前,眼前的慰藉暂时缓解了,若他不是命不久矣,说不定,还真能有一番作为。”
玄凌就事论事,起码,这个墨天痕,到真有几分为君之相,相对而言,比九黎的纳兰秦风在各方面来说,都要强上不少。
“短时间内,做的这番布局,到也配合了天时地利人和,只是,那些渔民却成了牺牲品,因为他们对千河的蒲牢,不敬重,惹了天怒,百姓承受了这一场水患之苦,总要找个发泄口,到时候,沿着千河流域一代的渔民,就是河神要惩罚的人,是老天爷不待见的人,千河禁捕,他们何去何从其他对方的人,又要如何接纳这些得罪了神灵的罪人”
白烨悠悠开口,忍不住谈了口气,他也曾是九黎的圣帝,是上位者,对这些,看的最是透彻,这一点,在场的人,包括玄凌一时都没想到。
“白城主所言甚是”天机忍不住多看了白烨两眼,此人,确非寻常人啊,或许世上,能与她比肩而站着,舍他取谁
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几天,那个软骨患者,竟然一点点有好转的迹象,虽然还是不能下地行走,可看起来,像是个人了,五官也立体了,手也能稍微动一动了。
他不知道白烨和玄凌用了什么法子,但是他选择不问。
若是可以,依着这两人的性子,绝不能对城外那数百条性命无动于衷,定是有不可为的理由。
“雨是停了,可太阳出来了,却未必是件好事,墨天痕,你还能撑多久炎火水患,只是个开始。”玄凌拿着信,叹了口气。
“有消息来了”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信,白烨问了一句,现在伤口虽然没那么痒了,但是结巴的伤口,真的不堪入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实在是难受。
点了点头,将信交给他。
是帝家隐从各国送来的消息,现在她手里的天下网已经启动了,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
人在都城,天下皆知。
“三国联盟”
“没错”玄凌叹了口气,可不光是如此啊。
三国联盟天机眉头一动,没想到,让九黎绝处逢生了,三国一旦联盟,他都能想到,他们会怎么做,九黎困住在九黎境内的几十万炎军,东离和轩辕乘势攻打炎火,让炎火应接不暇,处处受制。
这三国都动了,其他各方小势力不会乘机分杯残羹
“三国结盟,加上更可怕的秋老虎墨天痕,可还能如今天这样”这一关,恐怕是过不去了,炎火大势已去,墨天痕这是做困兽之争,此时还立储,为什么
秋老虎所有人看向玄凌。
玄凌回望大家,这群人,难道不知道秋老虎是什么
当然知道,只是一时间雨停,他们也觉得舒服了,所以没想,被她这么一说,都觉得燥热起来。
“姐,你这意思,雨停了,还的闹旱灾”
低头,这笨蛋,这么大的水,怎么才能旱起来燕铃兰无力瞪了对方一眼。
天机和白烨到是立刻会意过来了,面色也跟着沉了沉。
所谓秋老虎,就是在夏末的尾巴,初入秋的时候,天气异常炎热,这种热,与夏日的干热不一样,闷沉沉的,如今下了这么久的雨,到处湿哒哒的,湿气这么重,会更加闷热。
炎火能逃脱这一次瘟疫,可能逃脱水患后闷热天气的的各种疫病
“灾后的情况不会比现在好过多少,很快百姓们就会回过神来,洪水退去之后,粮食颗粒不存,房屋需要重建,有甚至,家破人亡”玄凌缓缓说着,深情凝重,若有似无的看了杜嫣然一眼。
她说了尽力而为,只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可是炎火这一场动荡,百姓的疾苦在所难免。
她能约束自己的人不去烧杀抢掠,可是其他人呢尤其是九黎。
国与国之间,无所谓谁站在正义的一方,自古,成王败寇。
东离,当年她金蝉脱壳之后,就已经没将自己当成东离的掌政公主了,三年来,她从未插手过东离的内政,现在,她再用东离帝姬的身份,恐怕起不了那么大的作用了。
这乱世,就算她扶持起来的那个孩子还愿意听她的,可东离那些权贵之家却容不得,罢了,当年她没有选择接受东离,就没打算将来有一天,要借东离之势。
“不知道,墨天痕还能撑多久。”白烨眯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
若是墨天痕这时走了,那炎火就不是一场动荡这么简单了
“不管他能撑多久,这里,我们再多呆,也没有意义,墨家已经可见覆灭之象,我与天机商议过了,过两日,启程去霞客山。”
霞客山这时候,正是控制都城的最好时机,只要三国一动,墨天痕一定不敢轻易动城防军,到时候,他们就能擒住墨天痕
这是必胜之局,她不会不知道吧,而且不用费神。
也不在乎晚几天。
“筋脉恢复的时间,越早越好,放心,就算我们不在,这里也一样不会出意外。”都城各处,现在都是她的人,帝绯已经布控好了。
但是,她没打算动墨天痕。
不是她忘了帝家的仇,也不是她不想杀墨天痕,只是她答应了杜夫人,这时候,墨天痕若是死了,炎火百姓,会提前饱受战乱之苦。
墨天痕一死,这炎火内部就乱了,谁还管的上百姓,恐怕不要外人打过来,内部各方势力争夺地盘就会打起来。
不管是和谁打,怎么打,只要战火一开,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墨天痕现在能撑一天,这内乱爆发的时间就会推迟一天,若是能拖到三国结盟军打进来,说不定,这场内乱还能免了。
能做的,也就这样了,其实,现在杀墨天痕已经没意义了。
墨天痕,墨家,已经完了
墨天痕自己应该也清楚,所以,墨天痕之前有多大的抱负,现在就有多大的遗憾,总之,此时估计没有人比墨天痕更身心煎熬了。
她也不想因为这个耽误了白烨最佳的治疗时间。
孰轻孰重,她自有分寸。
听她语气,就知道她下了决心,白烨没有过多劝说,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你的人已经快到了,放心,有白端和飘零在这看着,只要他们不动,不会有事,等时机一到,该捞的便宜一样不会少。”
以为白烨是舍不得现在的局面,玄凌难得劝说一句,伤者最大啊。
要是依着以前的脾气,下了决定,哪里还有这么多废话,这待遇
“白端”白烨到不奇怪玄凌的人知道他的人来了,这附近现在到处是她的眼线,没想到,三年时间,她已经织了这么大一张网。
挑眉,“你不知道”不应该啊,不是他让人家来的吗
摇头,他信中是让林渊来啊,白端对墨家,始终有芥蒂,若是让他过来算了,来都来了,只是奇怪,怎么自己没收到消息,还奇怪怎么家里来信没提这事。
其实是白端怕白烨知道是自己来,想要来个先斩后奏。
“好吧,你都安排好了,就照你说的。”白烨也释然,坦然接受自己女人的安排,好像没什么不妥吧。
不错,挺乖
白烨见她那样,忍不住笑着摇头,若是有一线机会,他也不想放弃啊,所以不用她说,他可能过几天自己就找天机了。
虽然被她护着宠着的感觉不错,可他更想护着她,宠着她。
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他现在的身体,拿什么护
“姐,你放心去,铃兰对都城熟悉,我们只要不轻举妄动,就不会有事,再说,帝绯他们还在呢。”
听说是去给白烨治病,燕飘零也赞同,毕竟,那样的一个人,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雨停了,雨落声突然消失了,天空放晴,大家心头,却没了之前的喜悦。
玄凌等人一向是行动派,既然要离开,就开始准备了。
“这都城,来来回回,却没好好逛过,来时也是一番风情,如今,确是满目狼藉。”好不容易来一趟,玄凌还是想看看这里。
因为下次再来,说不定,已经面目全非了,其实,现在也差不多。
乔装打扮一番,白烨天机和她,三人同游都城。
这几人,跟着他们,就免不得提心吊胆,胆大的让人无语。
玄凌好歹换了一身装扮,一身普通的麻布裙,挽着发髻,变了妆容,脸上还刻意摸的偏暗黄的色调,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也尽量放低姿态了,可走在人群里,还是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而她身旁的两个男人,都一样的粗布衣,白烨的伤到成了最好的伪装,天机在山上就自己劳作,这裤管一卷,还真有那么几分味道。
“雨是停了,洪水还没退,这些难民恐怕一时间不会离开,这都城这样的景象”老弱病随处可见。
白烨知道她为什么想出来看看,就是想看看,所谓百姓疾苦,有时候,书上看的和亲眼所见,感受不一样。
她想让自己记住这些面孔,这些情景。
“宫里那个,会对洪涝之后的疫病作出防御吗”她好像操心多了些,可看着这些画面,忍不住就想到这些。
若是老常在,估计又要说一堆道理了。
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们,还真有些想。
“他怕是心有余力不足。”白烨看向皇宫方向,感叹一句。
没错,墨天痕现在,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能做的都做了,他做不到的也就做不到了。
街面上,拥挤的人群,每个人脸上却没什么生气,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看着,让人觉得,一片迷茫,似乎不知未来,不知明天,不知活着的意义。
“玄凌,走吧,到处都一样。”天机沉声而道,别说百姓,就是守城的士兵,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摇了摇头,“走吧”
“他们都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白烨,真的不带着夫人吗”玄凌侧身问了一句,毕竟,母子两才见面。
“她自己不愿,放心吧,我留书给端了,他会妥善安排,到时候直接送回白城。”
也好,夫人不会武功,跟着他们东奔西跑,是怕连累儿子吧。
“走吧”
他们之所以能这么轻松离开,是因为老秦已经撤了所有搜寻他们的墨隐。
老秦得知墨秋的死讯,便知道墨秋是死在谁手上,想要为墨秋报仇,就如墨秋忠于雷霆山的老山主一样,老秦忠于墨秋,他便是墨秋为雷霆山选出的下一任山主人选。
可他不知道,墨秋在临死之前,心软了。
所以老秦的一举一动,都在墨天痕的视线之内,当看着墨秋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并没多惊讶,只平静道,“来了”
他果然都知道了,老秦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墨天痕,他并不知道,墨天痕命不久矣。
“老秦,你跟了我,也有不少个年头了,没想到,你竟是秋叔的人,这些年,到是委屈你了,秋叔走了,你知道了吧。”
老秦终于动了动,“是家主杀了他”不是疑问,是肯定。
点了点头,供认不讳,是他下的令,就是他杀的,“秋叔说,你在追击帝玄凌他们,所以,我便没让人去跟你打招呼,秋叔临死前交代,不可让他们两活着,也算是他的遗愿。”
其实,老秦一直都知道,山主对家主,下不了狠心,所以听墨天痕这么说,一点也不意外,到最后,山主还是选择了对家主尽忠。